第五十回 喪良心燕雷打甘虎 丢煙壺童林鬥三俠

關燈
王爺說:“海川啊,一會兒咱們爺兒吃飯吧。

    你跟他們爺兒幾個見着了,說了些什麼?你在北京這麼長時間是怎麼過的?我都惦記聽聽呢。

    我現在可會了不少的劍法了,您以後得給我收拾個把式場,咱們爺兒倆得下場子好好練啊,我不能把功夫擱下。

    ”“您先别忙。

    ”王爺直說:“你别瞧了。

    ”海川搖頭:“我瞧見點東西。

    兩位管家大人過來,你們瞧瞧這個。

    ”“教師爺看什麼呀?”“就看看這個。

    ”海川用手指這老壽星櫻“我們兩個看不見。

    ” “你們哥兒倆那麼看,哪看得見啊,這紫檀的又不反光,您得橫着瞧。

    ”“噢! 有一個戳子。

    “”對了。

    這戳子上頭有一個老壽星腦袋。

    這個東西什麼時候有的?“”說真的,教師爺,爺不在家,這屋裡頭共有八個人,黑夜白日侍候這屋子,一天擦幾遍,什麼也沒有哇。

    這個東西要有,也是剛有的。

    “王爺急了:”胡說,你怎麼說剛有的。

    “”爺怎麼了?“”怎麼了?!我跟年侍郎在這說話,你們不是不知道,打閃的這麼個工夫,誰弄個戳擱在這兒,你們說?“海川說:”王爺,您别疑惑兩位管家大人,這是剛有的。

    “”你怎麼也說剛有的?“”不是剛有的,您的煙壺怎麼沒了?他把您的煙壺拿走了,留下點痕迹。

    這是外來的夜行人幹的,不過他是大白天來的。

    王爺,看來您錯怪大家了,您也甭查帳,府裡的物件什麼也丢不了。

    丢了首先您得找我,因為我是本府的教習,我負責給您看東西的。

    “王爺一聽直發愣:”冤枉他們了?“海川一笑:”那可不冤了!不過這外來人留下他的姓名了,咱們先不管這人是誰,但是可以肯定不是自己家裡人辦的。

    您怎麼還要打人呢? 爺您自己生氣不說,還把家人給誤賴了。

    “王爺有點後悔:”唉!你看,我還不如等你回來再說呢,這一來多不合适。

    吉兒,去告訴他們,每人到帳房領二兩銀子。

    “”謝謝爺。

    “每人不但沒罪,反而賞了錢。

    一會兒,這七八十位進來了:”謝謝爺賞!謝謝俠客爺0”得了,都給我滾出去,别提了0 王爺敬佩地對海川說:“海川哪,吃飯吧。

    ” 這樣,爺兒倆坐下,底下人進來調擺桌椅,爺兒倆吃飯。

    海川就把頭出前門,巧遇鐵木金,怎麼來怎麼去;二出前門拿林寶巧遇神龍手歐陽鈞,清風羽士任元,有人在天壇給我大褂下擺上拴城磚、掐辮穗,我怎麼追這溜城牆的人,從頭至尾細說一遍。

    一直說到僧道俗會篩海爺,赴會護國寺,抛钺亮劍;夜間杜清風行刺,被一位老道爺拿着篩海爺丢的單隻點穴镢,如何打了杜清風。

    王爺聽完,佯裝嗔怒地說:“海川,我可得罰你罪,老仙長送你寶劍,你怎麼不告訴我?”海川解釋道:“一來,時間不久我就解着囚車回北京了,沒有工夫跟您談;二來師伯說,等我練熟了以後再禀明王爺。

    因為這個,您沒跟我在一塊兒,我也不能寫信告訴您。

    ”這樣海川把寶劍拿出來,王爺看了,誇獎了一番。

    說真的,王爺很喜歡寶劍哪!海川又把商家林截囚車的事情也提了,喝!這麼一說,王爺才知道海川也經曆了一番風險。

    “海川哪,你看你在江南被困鎮海川,還記得二位恩師的教誨嗎?像護國寺這事,你真不應當一個人去。

    ”“是啊,劉俊也跟我說來着,可是您說我不應當一個人去,帶着幾個徒弟管什麼呢?奇怪的是,不知道誰在我耳朵邊提出‘抛钺亮劍’的招法。

    ”王爺也說:“是啊,今後再有這事啊,你得加點小心。

    ” “王爺您說得對,童林今後一定得加小心。

    ”爺兒倆談笑風生吃着飯。

    飯後,王爺勞乏,想休息了,就說:“海川哪,我想早些休息了,你也休息去吧。

    ” “好吧。

    ”這樣王爺回到裡面休息。

     海川怎麼敢睡覺啊,夜行人進府偷了煙壺,這裡頭有事埃海川提着子母雞爪鴛鴦钺的包袱,拿着茶壺、茶碗放在一個石頭桌上,把钺包袱也放在這裡。

    圍着假山周圍轉了個圈,然後把包袱皮打開,雙钺亮出來了。

    這時,星鬥滿天。

    海川月下一下腰,子母雞爪鴛鴦钺走行門,展過步,八八六十四式;八法神钺,套着三百八十四爻進命連環钺施展開了,好俊的功夫,好快的身法啊!時間不大練完了,收住雙钺包好了。

    把落葉秋風掃寶刃亮出來,又練劍術。

    光燦燦冷森森,如同一片劍山相仿。

    這劍法慢中顯着快,快中透着穩劍“唰啦啦啦啦”,展開身法盡情揮舞。

    練完後他把自己絨繩上的軟劍鞘摘下來,寶劍撞上,圍好了。

    這時海川想喝點水,便到假山石前的石頭桌旁邊,拿起茶壺來,“咦1茶壺底下壓着個紙條,旁邊放着煙壺。

    海川趕緊把茶壺擱下,紙條、煙壺揣起來,拔腰上假山,站在假山的上頭,往四外觀瞧。

    海川明白了,可能來的這夜行人是訪我的。

    白天進府他沒有加害王爺之心。

    王爺送年大人走,他從後窗戶進來,發現了煙壺,作為标記。

    賊不走空,他打上戳子拿走了,晚上又給我送回來。

    如果他要想殺人,那王爺的命早就沒了。

    這人是什麼人啊?海川從假山上下來,借着星月的光華攏目神一看這紙條,紙條上面也打着一戳子,上頭有個老壽星,還有小字:“明晚恭請閣下莅臨九公主墳,見面暢談,知名不具。

    ”就是說,明天晚上我約您到九公主墳去,咱們二位到那裡再談,也許是口談,也許是手談。

     海川把這紙條帶好了,拿着煙壺自己回來。

    正趕上王爺的内書房裡點着燈,王爺還沒有睡着呢。

    海川在王爺的書房門口痰嗽一聲,聲音很低,王爺就聽見了:“海川嗎?”“是。

    ”“你有事嗎?”“王爺,有點事兒禀報您。

    ” 王爺把門開開了,“您看看這個。

    ”海川一伸手把煙壺掏出來了:“這是不是您丢的那個煙壺啊?”“啊!不錯啊!你看,這個煙壺并不值錢,但我很喜歡這個蓋。

    快告訴我,你在哪兒得的?”“嘿!我撿的。

    ”“在哪兒撿的?” “我在西花廳那欄杆頭上撿的。

    ”海川說:“我在西院假山的石頭桌讓放着茶壺、茶碗,在那練趟功夫。

    練完了,這個東西就在那兒擺着呢。

    不瞞您說,這個夜行人到府裡來,可能是訪我的。

    賊不走空,他拿點東西作為标記。

    這樣,他晚傍晌又給送回來了。

    咱們府裡的人,沒有敢拿爺的東西的。

    ”“這可倒也是。

    沒有别的?”海川其實應當把話全說了。

    夜行人約我明天到九公主墳,海川沒說。

    他這個人哪,也有點藝高人膽大。

    到二更天以後,海川回到王府自己的教師住處去休息。

     第二天清早起來,劉俊菌師兄弟們由打前門可就回來了,并且帶來群雄送的禮物。

    海川也回到自己的家裡,見着父母問了安。

    二老對王爺送來的禮物有些過意不去,就對海川說:“我們老兩口子惦記着讓你兄弟過去,替我們給王爺請請安,因為你沒回來。

    ”海川擺手說:“不用跟王爺客氣,王爺沖着我給爹娘的東西,您該用的就用吧,也不用去道謝,王爺不計較這些。

    ” 爺兒幾個說了會兒話,劉俊炬訴師父,師弟甘虎已然見好。

    吃完飯以後,爺兒幾個才來,連吳成都過來給王爺請安。

    王爺一看,海川又多了這麼一個徒弟,很高興。

    問了問吳成的一切,吳成完全都說了,王爺更高興了:“吳成啊,将來咱們爺兒幾個下場子練功,你可得把你這手‘靠山背’教給我。

    ” “王爺,好吧!我一定教給您。

    ” 白天就這樣過去了。

    天已經快黑了,海川把子母雞爪鴛鴦钺包袱包好了,擱在手底下,陪着王爺吃完飯,天就全黑下來了。

    海川腰裡圍着落葉秋風掃,提着自己子母雞爪鴛鴦钺的包袱,出離王府往北,稍微的一拐彎,進了成賢街,穿過成賢街來到了安定門裡。

    海川站在這裡發楞,旁邊有個老人說話了:“哈哈哈,這不是童教師嗎?”“唉!這位老朋友,您還沒歇着哪。

    ”“說話也就快歇着了,我這不是奔家走呢嗎。

    都快關城門了,您有什麼事啊?” “我跟您打聽打聽,咱們安定門外有個九公主墳嗎?”“有,您打這出去一直往北就到了。

    您上那兒幹什麼去啊?九公主墳比地壇那一帶還瞎摸啊1 “噢!我就是打聽打聽這麼個地方,倒不是為了上那兒去。

    ”“反正一直往北走,一大片樹林,那就是九公主墳。

    ”“好吧。

    ”人家老頭回家,海川可就奔安定門外來了。

    過了關廂,海川看了看四下無人,腳底下趱勁,“沙沙沙沙”,施展開飛行術,可就一直往正北下來了。

    真是離城越來越遠,天也越來越黑。

    好在滿天的星月上來,照得大地一片金黃色。

    微風擺動,萬樹搖頭,影綽綽,才看到前面煙籠霧繞,有個大樹林,這就是九公主墳。

     海川來到九公主墳,一進樹林看見了周圍的花瓦子牆,當中坐東朝西的栅欄門。

    栅欄門上頭有一塊橫匾,橫匾上有四個大黑字:“公主佳城”。

    這就是公主的墳地,周圍都是花瓦子牆,裡外都是參天的古柏。

    海川飛身形起來,單胳膊肘一撐花瓦子牆,右手子母雞爪鴛鴦钺的包袱一護自己的哽嗓,閃二目往下看,沒有動靜,一飄身形可就下來了。

    海川往裡走,當中石頭鋪的甬路,順着甬路再往裡,前頭有個牌樓,順着牌樓進來再往前走,看真了:前面是靈恩殿,就在靈恩殿的當中,有一個井筒子,橫着再往裡,才能奔這墳頭底下呢。

    公主墳高極了,靈恩殿頭裡有石頭供桌,供桌上頭是五供蠟扡。

     周圍都是大樹,就在這甬路的當中坐着一個人。

    這人臉沖着西,盤膝打坐,閉目吸氣養神。

    海川借着星月的光華,看得真而切真。

    啊!這人确實像個老壽星,個兒不高,大锛兒頭,有皺紋,堕子臉,厚嘴唇,兩道蠶眉斜飛入天蒼,壽毫微長,搭拉着眼皮,鼻如玉柱,唇似丹霞,大耳垂輪,颔下一部白胡須,白剪子股的小辮。

    一身米色綢長衫,煞着絨繩,白棉綢褲子汗衫,福字履鞋,白绫高腰襪子。

    好像老頭睡着了,坐在這裡紋絲不動。

    海川提着包袱在旁邊瞧這老頭,看了一會兒,老頭氣息調勻,海川才往前來。

     到了老頭的跟前,伸左手一拍老頭的肩膀。

    海川心說:我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