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喪良心行刺神槍李 捉淫賊奮勇上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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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弟妹活着,怎麼都好辦,現在弟妹已故,隻留下八歲的孩兒,叫我如何處理?如果把他放在我的家中,人道我不安好心籠絡此子,說我看中陸家财産,蜚短流長,有口難辯。

    如果不把陸寅攏在身旁,再過幾年孩子血氣方剛,家财蕩盡,怎對得起已故兄弟弟婦?老英雄把心一橫,事到如今,怎能避嫌?李躍之心,唯天可表!馬上派人把陸忠叫來,陸忠眼含痛淚,道:“啟禀老員外爺,家宅不幸,主母身亡,少主人年紀幼小,小子事事無能做主,六神無依,唯有聽老員外爺的示下。

    ”老英雄聞此言胸前淚灑:“陸忠起來,老夫本意趁你家主母健在,把你家少爺教養成人,也算完成老夫的心事。

    現在先給你家主母發引,死人奔土如奔金。

    事畢之後,你把陸家财産徹底澄清,登載賬目上,你一定親自管好,把不得力的閑雜人等,盡皆辭退,你隻帶着三個人,給陸家看房。

    花錢的地方,皆由你與李能說後再支付,将來那院丢失東西物件,由你負責。

    ” 陸忠連連答應:“員外爺如此辦理,陸氏全家有殁均感,連我們做奴才的都感激呀。

    ” 從此,派專人侍候陸寅,光陰荏苒,日月如流,一晃八年。

    陸寅十六歲,李英二十四歲,陸寅的功夫,别看比李英差八年,可真是不軟!李家的祖傳本領,除三十手閃手刀,盡命三刀的絕藝尚待開始教他,其餘的全會啦。

     這一年夏天,天氣正熱。

    吃過中午飯,李躍告訴李能,把一張竹床搬到小花園葡萄架底下去,這個地方很涼爽,李躍想睡個午覺。

    老英雄躺在竹床上,頭東腳西,臉沖着外邊,用右手拿着芭蕉扇擋着臉,慢慢地沉沉睡去。

     就在這個時候,李躍聽到腳步聲,嚓嚓嚓,大凡綠林人十分警覺。

    他微微睜眼,從這破扇子縫隙處正看見陸寅臉帶殺機,咬牙切齒,右手拿一把雪亮的匕首,背在後面,蹑足潛行。

    李躍一看他臉色不對,哎呀,莫非這個奴才,聽信旁人蠱惑,将恩做仇,誤認我是他殺父逼母的對頭?這叫老夫如何處理? 若當面質問于他,他可能畏罪而逃,那時他這份家産,何人承繼?如果不驚動這奴才,難道眼睜睜被他手中的利刃,置我于死地不成?老英雄前思後想,左右為難,心口窩一發熱,差點吐出一口血來!覺着胸口突突亂顫。

    陸寅越走越近啦!老英雄急中生智,猛然間想起個主意來,老人家把芭蕉扇從臉上一撤,好像要翻身,微微一睜眼,陸寅來行刺,賊人膽虛,一看老人家睜眼,右手把刀背起,吓了一大跳!老英雄故作沒事:“陸寅哪,你到這來有什麼事?”陸寅前不能進,後不能退,隻好硬着頭皮一笑:“伯父,孩兒見您午睡,怕有蒼蠅,給您轟趕蠅子來啦。

    ”老人家心說:拿刀子趕蒼蠅,世間少有0噢,你去吧,這兒沒蒼蠅,大伯還要睡哪。

    ”陸寅萬般無奈,隻好告返走啦。

    李大爺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睡。

    他想啊:我待陸寅的一片心,他決無變動,這是受了别人的蠱惑,這個人一定跟我不睦,他才挑撥李、陸兩家不和,坐山觀虎鬥。

    是誰呢?老英雄想不起來呀。

     原來本地有兩個土混混,一個五十多歲的叫胎裡壞,一個四十多歲的叫一包膿,都賴李家賬想不還。

    這天,陸寅過來,胎裡壞故意說:“兄弟,陸家這個後代可真不給他死去的爹娘争氣呀。

    ”陸寅趕忙一撤腿,藏在籬巴犄角上,心想:這個人說誰呢?又聽這一包膿說:“您提的是那位已故的撓頭獅子陸滾的兒子嗎?”“沒錯,就是他。

    ”“哥哥隔牆有耳,這是他們家的菜園子,别叫人聽見。

    ”“嘿,怕什麼的?就是他站在咱們的眼前,說這話都沒錯1“您說什麼哪。

    ”“唉!您看這年頭,一年比一年壞,人心在變哇!有這麼句話,修橋補路雙瞎眼,殺人放火兒女多。

    越辦好事越倒黴,損陰喪德卻福壽綿長。

    就拿這姓李的來說,真叫人生氣,說句轉文的話,是外飾溫良之貌,内藏虎狼之心。

    這麼壞的人他活的長遠,可那位真正的好人陸二爺,不但家敗人亡,很快就要斷子絕孫哪1陸寅聽到這二人背地裡議論自己年高德重的大伯李氏,勃然大怒,他想過去痛打這兩個壞小子,可聽到最後也提到自己去世的父親。

    陸寅強忍怒火又停住了,聽那個四十多歲的一包膿說:“哥哥,咱們可都是土生土長,您說說我聽聽。

    ”他一伸大拇指:“就拿他來說吧,根本沒什麼能為,在外邊混了那麼多年,他要真有本事,怎麼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呢?他回雲南府,可給人家陸二爺磕頭,求人家别回湖南老家,跟着到咱們雲南府。

    沒有姓陸的,他放開镖局能發财麼?現在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都是人家陸二爺給掙來的。

    姓陸的滿腔熱血都倒給姓李的,可結果被姓李的給紮死啦,反過來倒說自己練功夫不慎死的。

    就憑陸二爺這身好能為,怎麼能被紮死呢?姓李的早就下狠手啦,又暗下毒藥害死了賢德的陸二奶奶,借着教武藝又把這陸少爺籠絡在他身旁,很快就要把他也害死。

    可惜陸二爺心血一生,到頭來兩手空空!咱不說别的,這位陸少爺也不小啦,殺父之仇,不共天地,不同日月。

    可他依然認仇做父,對這位人面獸心的伯父,還是百般恭敬,真對不起他死去的父母!他若是個小雞子呢? 也該乍乍脖子毛呀!若是個螞蚱,也該蹦達蹦達。

    其實咱們說的都是廢話,哈哈哈,咱還是找個地方喝二兩去吧。

    “兩個人說着往南走啦。

    陸寅影綽綽聽着什麼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真個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哪! 陸寅這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聽了這話,也沒有好好想想,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家李躍待你究竟如何?就認為背後說的話是真話。

    他咬牙切齒,暗備匕首一把,明殺絕不可能,便行暗刺,欲殺了李躍,再将李英置于死地,然後去湖南常德府陸家堡認祖歸宗,這樣他可就留上神啦。

    今天老人家在葡萄架下納涼午睡,他一看機會到啦,卻被老英雄看破。

     李躍等陸寅走後,慢慢地坐起來,左思右想,不好辦理。

    回到前廳,李能打來洗臉水,老人家梳洗完畢,叫李能把竹床收起來。

    從這天起,每日早晚帶着兩個孩子依然練功,毫不松懈,暗中留神,見陸寅貌合神離,不由心中難過,感到嗓子眼兒癢癢,哇的一下便吐出一口血來。

    他覺着心裡突突亂跳,臉色發白,胡須上都沾上血啦,李能趕忙扶住李躍:“員外爺,您這是怎麼啦!快告訴二位少爺,請郎中看看脈,吃劑藥吧。

    ”李能擰了一條濕毛巾,把老人家的嘴角胡須上的血擦幹淨,扶着他坐好。

    李躍喘息一下說:“李能,我已年近古稀,幼年操勞過度,吐口血也是常事,不必聲張,也無須請醫調治,更不要告訴兩家少爺,以免他們擔心。

    ”這可把李英吓壞了!陸寅心裡卻想:老東西你可别死,等我親自殺你,好給我陸家報仇!陸寅也假惺惺的問候。

    老人家微笑:“可能受了點兒暑熱,靜養幾日也就全愈了,你二人好好用功,不必挂念。

    ”打發兩個人出去啦,李躍心裡明白:老年吐血,因為幼年饑餓勞碌,可自己身為武師,敢說内力充沛,隻有弩傷吐血,自己并無過力之舉。

    這吐血的原因,是因為陸寅行刺于我,我無法周全此事,怒他不知好歹,以親做仇,憤怒攻心,我才吐血,如果不能善養,恐怕就一蹶不振了!無奈這事不能放下,越吐越厲害,日見消瘦。

    李英也真着急,衣不解帶地侍奉。

     幾個月來,老人家有些精神恍惚。

    已經是秋末了,天氣十分悶熱,老英雄在床上反側不甯,實難入睡。

    天交三鼓,屋裡一片漆黑,感到自己耳鳴心跳,十分煩躁,四肢乏力,六神無主。

    老人慢慢地扶着床邊站起來,披上小坑兒,穿上鞋往起一站,覺着着重腳輕,心中亂跳,扶着床沿兒往外蹭,嚓嚓嚓,感到氣喘籲籲,停了一會兒,再往外來,從裡間屋到外間,費了很大力氣。

    把屋門拉開,挑起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