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司馬良招親三義莊 洪炳南阖家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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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定禮吧。

    ”王爺又派家人買來一塊紅綢子,包好了銀镖,把一個銅茶盤兒擦亮,放在裡面,他親自交給鄭奎道:“老員外,這是姑爺和姑娘的訂親之物,銀镖為定,終身不渝。

    ”鄭奎接過來:“謝謝王爺的吉言。

    ”王爺大笑:“哈哈哈,你府小姐,紅鸾高照,今日訂親,大喜大喜,這杯喜酒,我可得喝呀。

    ”連侯老俠心裡都暗笑,這回可真吃上人家啦!真是機會巧了,王爺喜愛英雄,願意結交綠林人物。

    鄭奎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把訂禮放在一進客廳大門口靠左邊的一個紅木的茶幾上,然後叫高元甫派人通知内宅,再命廚房準備上等酒席,依然用牛羊二肉。

    内宅也是一樣,傳遍兩件喜事:頭一件闊别多年的兄長很快就要來了,二件是小姐訂了親,真是阖家歡喜。

    隻有海川着急,這一耽擱,今天又走不了啦。

    可又不能提出來告辭,因為徒弟訂親。

     正在這時,家人往裡跑,高挑簾栊:“禀二位員外爺,洪大爺到啦。

    ” 就聽外面悲泣之聲:“二位賢弟,愚兄慚愧呀1果然炳南公來了。

    鄭、高二老一看真是悲喜交加,兩個人出來就跪在兄長的面前,洪利也就跪下,三個人抱頭痛哭,老淚縱橫。

    洪炳南涕淚漣漣:“愚兄在與二位賢弟握别之後,托人給家中帶信,由于求進心切,才去廣東拜師學藝,哪知倒成了洪家的罪人,與二位賢弟失約,也成了負義之徒。

    回到家中才知妻兒皆亡,不想上蒼有眼,無意中得見玉耳,隻是你嫂嫂恐已不在人世,使愚兄終天抱恨哪。

    ” 鄭天雄擦着眼淚:“哥哥,但願吉人天相,終有見面之期,今日大喜之事,兄長還是免痛吧。

    ”鄭奎把訂親之事,細說一遍,洪利自是破涕為笑,然後大家見禮。

    家人來往似穿梭,斟酒上菜,内宅兩位安人把小姐叫到後堂。

    有人到内宅報告:“高員外爺叫安人派人去把訂親之物取來。

    ”可巧上房都是年輕的丫鬟,隻有高老安人帶來的是婆子,這人很穩重端莊,不多說多道。

     高氏安人可跟嫂嫂商量:“年輕的不便當,就讓那楊姐去取吧。

    ”楊姐奉命來到前廳。

    按理說一個下人,低頭兒進來拿走,也就得啦,偏巧楊姐挑簾子進來,沖着高林說話:“安人叫小揪人來取訂親之物。

    ”這一來,在座的都要看一眼這婆子,尤其是洪炳南聽話音耳熟,便猛一擡頭,不由得兩眼發直,渾身顫抖:“賢妻呀1往後一仰,跌倒地上。

     當年楊氏夫人在大水來到之時,順水漂出家門。

    她雖知活不了,也要掙紮,她在水裡一冒,伸手一抓,可巧抓到一根很粗的木檀。

    兩手死死抱住,爬在上邊就昏過去了。

    漂到了一個地方叫闆閘,這地方有大堤埝,本村百姓,鳴鑼集衆。

    河堤上有很多小紅燈,人聲嘈雜,護埝防水,單有幾十位年輕小夥子撈人救護。

    是男的救上來送到青苗會,婦女救上來暫時送到闆閘村尼姑庵。

    撈上死的停在村公所大院,把每個人年齡相貌特征,穿裝打扮,詳細填好,任人辨認,無人認領者就地掩埋。

    水下去啦,男女災民都打發了,有親投親,有友靠友,無親故者,任其自謀出路。

    有年老者一并造冊報請濟養,這是闆閘村一份善舉。

    最後問到楊氏安人,她想啊:丈夫出外不歸,兒子九死無一生,娘家父母皆亡,雖有兄嫂,一個窮姑奶奶要上娘家住一輩子,這可不成,指親不富,看嘴不飽,絕不能去!先者丈夫捎信來叫我帶孩子去三義莊,投奔盟弟鄭奎、高林去,親弟兄我都不去,怎能投素不相識的把兄弟呢?這也絕不可能!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不如自食其力!丈夫有命回來,雖然我沒保住兒子,對不起丈夫臨行囑托,可我還能跟他說清此事埃所以當老尼姑問她的時候,她可撒謊了:“師父,我丈夫和我三歲的孩子同時遇難,隻有我一人活命,想我一懦弱女人,縱然會炕上地下的活計,也無能養活自己。

    師父是出家之人,方便為本,慈悲為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弟子願拜在佛門,削發為尼。

    “楊安人說着話,痛夫思子,肝腸皆斷,熱淚直流。

    老師父口誦佛号:”彌陀佛,佛門廣大,衆生皆渡,但不渡無緣之人,我見你滿懷憂慮,必有難言之隐。

    看你将來有紅塵之福,豈與佛門有緣?不過你現在難中,真要削發,将來丈夫不死回歸,悔之晚矣。

    不如你做我的一個帶發修行的女弟子,耐心等待來時吧。

    “楊氏安人磕了頭,在廟中幫助老尼姑掃天刮地,燒香念佛。

     這座廟叫水月庵,老尼姑名叫慈善,德高望重。

    其實廟裡十分清苦,沒有多大香火,隻靠慈善募化四方。

    一次,慈善來到高林的家中寫布施,說起家常來,老尼姑說廟中有個中年婦人,因天災隻剩一人,十分貧苦。

    高元甫一聽,便問:“師父,她能做活嗎?”“漿漿洗洗,大裁小鉸,手底下利索着哪。

    ”“讓她到我這兒來吧,我也不會虧待她。

    ”這樣洪氏安人改姓來到高家。

    她幹活任勞任怨,上上下下都很合得來。

    高老安人根本不拿她當下人看待。

    後來玉蘭大啦,最喜歡她的刺繡,總來西院跟她學,媽媽長媽媽短的叫她。

    慢慢的,洪氏安人才知道,原來是在金蘭之好的弟弟家中幹活,有心提出來,“我丈夫到現在下落不明,真的日久天長,高家夫婦有待慢之處,到那時自己前不能進,後不退,倒沒有安身之處啦。

    如果不提,他們拿我當成仆人,反倒心安理得,我幹活吃飯。

    ”可洪氏慢慢的知道這老弟兄修建房屋,為的就是我夫妻,心裡萬分感激。

    有時候高元甫夫婦提到兄嫂,思念之情,流于言表,洪氏安人也是憂心如焚,想痛哭一常 經過十幾個春秋,洪氏安人五十歲的年紀,鬓發皆白啦。

    這次玉耳來到,盡寇高元甫總在東院,可消息傳來,說大爺的公子來啦,她有心去看看又不敢。

    今天小姐訂親,高安人知道洪氏安人與玉蘭姑娘好,才叫她到東院來。

     剛到東院,又聽說大爺來啦,所以到前廳取訂禮時,她壯着膽子故意和高員外說話,以便觀察丈夫是否在此。

    現在一見丈夫洪利,這十八年的生離死别使洪氏安人一陣哽咽,落淚如雨,覺着天旋地轉,身形亂晃。

    玉耳一下蹿過來,嘭的一把扶祝母子天性啊!玉耳嘩啦一下熱淚直流:“媽媽1洪氏悠悠氣轉,一來思念丈夫想兒子,二來在盟弟府上當了十幾年的女仆,又有些羞愧難忍。

    洪氏安人手捧玉耳的臉:“你、你、你是我洪家後代,十五年被水把母子沖散的嬌兒嗎?”“正是不孝的孩兒玉耳。

    ”“兒呀,隻道母子今生今世不能相逢,要想見面除非是鼓打三更,夢中相會,難道是做夢不成嗎?”“媽,兒子确在母親懷中,不是做夢。

    ”“你父親哪?”洪利不顧一切,撲了過來。

    那個年頭太封建,不能擁抱,更不能接吻。

    不管心裡如何,外表總要矜持。

    洪利扶婦人:“唉,千錯萬錯都是洪利一人之錯,總算老天有眼,你我一家難後重逢。

    ”鄭奎、高林一見如此,忙到洪氏的面前跪下道:“小弟等不知是嫂嫂,十幾年來以奴婢下人對待,上天不容,在嫂嫂面前請死。

    ”說着,以頭碰地。

    洪利忙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