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識好漢五小鬧王府 會英雄老俠探虛實

關燈
個是親師兄弟,同仇敵忾。

    先進城裡到打磨廠刀剪店買了一口雁翎刀,就劈開了口。

    商量已定,第二天晚上又來啦,被海川把侯玉的鐵拐打掉。

    五個人跟鬥敗了的雞一樣而歸。

     到地壇換衣服,來到地壇南石門。

    一看,壞了,侯二俠坐在席上,四位師兄都在。

    其實阮和是長門大師哥,在家裡他威信最高,師兄弟也都怕他,一般都是他叫起兒練功。

    他在二位老人家盛怒之下也敢說話,阮和本人功夫既好,又有魄力,同時也誠實可靠,有時還能替二老主筆。

    這次來京,主要由他來管束師弟們。

    第一天晚上,張旺、閻保走,他也覺察到了,第二天晚上五個人前後離去,阮和一查看,夜行衣包帶兵刃全沒了,他就知道有事。

     本來二爺是坐功,晚上睡覺也是盤膝打座。

    他來到二爺跟前,低聲叫道:“叔叔。

    ”二爺微睜雙眼:“什麼事?”“五個師弟白天就好像有事,晚上都走了。

    ”“家夥衣包呢?”“也全帶走啦。

    ”“啊1二爺吃一驚,這時候阮壁、徐源、邵甫也都起來了。

    直等到四鼓已過,才見五個人無精打彩從南石門外來到拜壇上。

     二爺面沉似冰,問道:“閻保,你們的軍刃哪?”阮和把五個人的兵器全拿下來,放到二爺的面前:“叔叔,閻師弟的刀是新買的,小師弟的拐不見啦。

    ”二爺很生氣:“你們幹什麼去了?軍刃因何不在?跪下1閻保知道師父生氣啦。

    自己悔恨交加,“撲嗵”跪在面前:“師父息怒,都是徒兒不好,不能約束師弟們,請師父責罰。

    ”其實侯二俠素常疼徒弟,這是人所共知的,今天可真生氣啦:“你們這兩夜有什麼事情,如此狼狽,你的刀哪去啦?為什麼是新刀?!從實講來。

    如有不實,為師定要責罰。

    ”閻保是個面惡心善的人,怎敢隐瞞,從頭至尾備叙前情。

    這武林之中,講究的是過節兒、過闆兒。

    姓侯的來到北京,孩子們在不知名姓的人物面前栽了跟頭,等于大人丢臉哪。

    老英雄想到這兒,用手指點:“你們實屬膽大妄為,要知道泰山高矣,泰山之上還有天;滄海深矣,滄海之下還有地,能人背後有能人。

     軍刃被人留下,為師臉面何存?把軍刃收好,休息去吧。

    “一擺手,徒弟們都躲開了。

     第二天清早,二爺空手,戴好大草帽,遛遛達達的進城啦。

    來到成賢街國子監西口,穿行往東,到東口就看見貝勒府,宏偉高大,巍峨壯觀,皇家氣象。

    二爺一看,從南往北有遛早彎兒的老人,上前去一抱拳:“老哥,您喝早茶了?”“嗳嗳,剛喝完,出來遛個彎兒,活動活動。

    你早哇?”“我是外鄉人,到北京來逛逛,跟您打聽打聽:東邊這片大府是什麼府第?”“啊,這是固山多羅貝勒府,本府的皇子晉封雍親王啦,這是王府。

    ”“噢,怨不得這麼高大。

    謝謝啦。

    ”拱手做别。

    老英雄一想,事情很不好辦,也不知這位名姓,怎麼問問哪。

    二爺信馬由缰從西往東進了富貴巷,從府門前過去,來到東頭。

    原來東邊有座大廟,這是柏林寺。

    緊靠王府東邊,還有座小一些的府第,門口有不少的瓦木工匠。

    老英雄湊過來,笑嘻嘻地抱拳:“衆位這麼早就出工幹活啦?”有個三十多歲的,看樣子是工頭:“老朋友,聽你的口音是外鄉人吧?”“對對,從山東來。

    ”“唉,這麼大年紀,還外出謀生,不過到了北京還好混生活。

    你要有力氣,能和灰和泥的,隻要不偷奸耍滑的,每天管飯,兩吊工錢。

    不瞞你說,上邊交代得急,幾天就要完活,越人手多越好,你看怎麼樣?”“謝謝您賞飯吃。

    幹什麼這樣急呀?”“咳,您不知道,給王府教師爺修房接家眷。

    ”“哪位教師爺?”“老朋友,您愛問,我愛說。

    真是人走時運馬走膘,駱駝單走羅鍋橋。

    咱王府有位更頭姓童名林,因為有強盜夜入王府,被童頭給打跑啦,上人見喜,一步登天,這位更頭升任本府教習。

    這不是嗎,讓州官送家眷,莊園處派下來修葺這座小井。

    請童教師居祝”“噢,我這才明白,我還有個朋友,幹脆把他也找來幫幫工,掙倆錢可以嗎?”“行行。

    ”說完了這個人領活兒去啦。

    老俠誤打誤撞把事情都問明白啦,原來五個弟子被更頭給打啦。

    二爺往回下裡走。

    來到府門前,喊了一聲:“回事。

    ”從裡邊走出一個人來,“你找誰呀?”“辛苦,我是童教師的鄉親,來找童教師。

    ”“候着。

    ”下人往裡來,正遇見何吉總管,說明此事,童林才把老人家讓到屋中。

    現在一提名姓,使童林一驚。

    侯二俠從頭至尾說了一遍:“童教師,我的幾個孩子無故冒犯王府,被閣下教訓一番,您替我管教他們,在下十分感激。

    打算請您今晚到地壇暢談,不知童教師肯撥冗前往嗎?”海川慨然允諾:“前輩示下,童林敢不如命嗎?今晚小子一定前去。

    ”“好,童教師快人快語,老夫欽佩,今晚恭候閣下莅臨,告辭了。

    ”說着戴上大草帽往外走,海川直送到大門外,看着老人的後影兒出西阿斯門走了。

     海川兩眼發直,站在府門外思緒萬千,想得很多:自己剛剛當了王府教師,就遇見這麼一位四遠馳名的老俠,盛名之下,豈有虛士。

    我打了人家的孩子,人家大人出來了,論經驗閱曆,無法相比,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話可又說回來啦,師父叫我興一家武術,如果隻能戰敗碌碌之輩,又怎能跻身武林,立起門戶?如果仰仗平生所學,戰敗俠傑,這叫“搬倒大樹有柴燒”,就能魚躍龍門。

    倘若不勝,我才三十多歲,來日方長,找恩師再下苦功,也為時不晚。

    禍到臨頭須放膽,豈能猶豫。

    莫若拿這位老俠客當做試金石,看看自己到底有幾許本領?想到這裡,心中坦然。

    往回下走,來到自己屋中。

     陳升、陳福已經把屋子收拾幹淨:“教師爺,二總管剛才來啦,說王爺請您哪。

    ”“好吧,我就去。

    ”海川奔客廳,心裡琢磨着,王爺一定要問,如果不說實話,有所不妥;要說出實話,王爺身為皇子,他具有唯我獨尊的優越感,自己受王爺的賞識,王爺是袒護自己的,反過來,王爺有個多想,“你姓侯的何等樣人,敢欺侮我府内教師,你長着幾個腦袋?”你說“這是武林會友的老規矩”,我偏不讓你有這個規矩“,那不就壞了嗎?再說王爺本人好武,如果他知道是位成名的老俠,一定羨慕,非要跟着不可,我也絕對攔不祝家累千金,坐不垂堂埃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怎敢請他前往呢?還有,我真的被侯老俠打了,不用說打傷至殘,甚或身死,扔我一個跟頭,王爺知道都會不舒服,萬一他要動用皇家勢力,到那時我進退維谷。

    這要傳到綠林人耳朵裡,那我童林豈不成了仗勢欺人嗎?實在有損名譽。

    幹脆不提。

     等來到大廳,見王爺行禮落座。

    “海川,鄉親走了嗎?”“走啦。

    ”“噢,海川哪,你這一次榮升教師,你離鄉土百十裡路,再說家眷一到,鄉親們焉有不知的道理哪。

    今後類似的事情很多,大不過是謀事、借注求财,你記住:一律不準推辭,隻要能辦到的就要辦。

    不用問這是借錢吧?”“爺真是聰明睿智。

    ”“哈哈,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你身上不是有一百銀子嗎?不夠再到莊園處去拿吧。

    ”海川真是萬分感激:“這給爺添了不少的麻煩。

    ” “你錯了,今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隻是希望你有事别瞞我,咱爺倆一齊商議。

    ”二位在一塊兒,隻不過是談論武藝,以及海川知道的江湖轶聞,到時吃飯,喝茶。

    有話即長,無話即短。

    由于昨晚熬了夜,吃完晚飯王爺休息去了。

    海川回到自己屋中,拿起雙钺的包袱,告訴陳升、李福去到下房睡覺。

     海川出府門到西口,往北走幾步到了成賢街。

    兩頭的胡同口有牌樓,海川邁大步一直往西走。

    來到安定門西大街,路西有個天泰軒清真飯館,飯館門口站着一個夥計。

    海川走過來一拱手:“大兄弟,我跟你打聽一下,地壇在什麼地方?”夥計用手一指:“您快走,說話就關城門啦。

    城後繞過箭樓一直往北不太遠,您往東看,裡邊煙籠霧繞柏樹林,周圍的大紅牆,兩邊壇門,可能都關着,那就是地壇。

    爺台,天都黑啦,你上那兒幹什麼去?”“找個朋友。

    ”夥計一聽,這位可能是發呓症,曠野荒郊,連個人家都沒有,找誰呀。

    海川道謝,提着包袱往北,出離安定門,到地壇會二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