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池蓮華夢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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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這些的礁石隻要觸上一個,就可能将巨大的天朝号整個撕開。

    何況水面下潛藏的暗礁更多,也更加緻命。

     到了深夜,緊急停泊的笛聲拉響,天朝号在濃霧中終于失去了方向,隻有暫停在附近的一方孤島上,等待濃霧散去。

     看樣子,明日淩晨到達海南的計劃是要泡湯了。

     相思靜靜躺在床上,額間刺痛和疲彼此倦糾,讓她處于半夢半醒之間。

    不知什麼時候,船身微微一震,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她睜開雙眼,仿佛能看到不安宛如一種生根的藤蔓,在天花闆上迅速生長着。

     她努力搖了搖頭,眉心的疼痛更厲。

    她一手掩住臉頰,一手緩緩的将枕邊的一堆衣衫整理好,仔細穿在身上,走了出去。

     走廊裡一點風聲也沒有,燭光也全滅了。

     寂靜的走廊上,隻有裙裾拖地時發出的淅淅梭梭的輕響。

    她緩緩從每一個房門口走過,潮濕的霧氣和夜晚的寒露宛如幽靈一樣纏繞在她身上,不時閃出點點幽光。

     突然,她止住了腳步。

     黑暗中她明亮的眸子宛如兩顆晨星,閃爍不定。

     她目光所觸,漆黑的房間裡似乎也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光,剛好映出房門上兩個黯淡的字迹:“地三。

    ” 她猶豫着,不知是否要進去。

    這時,裡邊傳來輕微的喘息聲。

     聲音很輕很細,透出極度的痛苦,仿佛來自一隻垂死的母獸。

     她用力一推,房門無聲無息的開了。

     房屋裡搖曳燭火透過了藍色水晶的燈罩,将整個房間映得虛虛渺渺,宛如注滿了透明的海波。

    屋角那張大床上,垂地的帷幕已經被撕開,一重重散亂的纏繞在雕花的床梁上,整個大床看上去宛如一隻幽藍色的巨繭。

     巨繭中央,一人趺跌而坐,二指抵住眉心,另一手結印胸前。

    他身體周圍三尺之内,都鋪滿了一圈晶瑩的寒霜。

     相思打了個寒戰,目光挪移開去,隻見紫石姬側身蜷縮在不遠處,領口撕開,整個胸前全被鮮血濡濕了,赤裸的胸膛不停的起伏。

    她艱難的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人的衣袖,而剛一觸到他的身體,就被一種無形之力震開去。

     那人輪廓在光華後若隐若現,然而相思還是認出,那正是小晏。

     他似乎已經就寝,頭上束發的金環已經解下,長發如雲一般在身邊散開。

    一身雪白的睡袍上幽光閃爍,讓他看上去宛如冥界魔君,突現凡塵。

    寒光中,他長長衣袖在身旁臨風飄舞,宛如張開一雙潔白的羽翼。

     然而房間内分明一絲風都沒有。

     四周一片死寂,海波一般的藍光被他漸漸凝聚,重塑。

    森然寒氣竟似已凝形而出,化作空氣中遊弋着的無數冰雪精靈,又似乎化作諸天落下的無邊花雨,輪轉、護衛在他身旁。

     然而,那無邊的寒氣似乎都在顫抖。

     他身邊的微光也時強時弱,最終越來越淡。

    那張冰雕玉琢般的面孔上漸漸浸出了汗珠,仿佛他的身體正在承受着某種極大的痛苦。

     ——一種連神魔都不能承受的痛苦。

     紫石姬突然爬起來,用力抓開自己的衣領,努力向後仰着身子,嘶聲哭道:“少主人,為什麼這樣,為什麼不肯要我的血?” 小晏痛苦的搖了搖頭,輕輕将她推開。

     她卻又再次撲了上來,跪在他腳下,嘶聲道:“殺了我吧,或許這樣能解開月阙的血咒!”她滿面血淚,仿佛正在承受一種非人的折磨,秀婉的面容也整個扭曲起來。

     相思已經面無血色,她顫聲道:“你對她作了什麼?” 小晏突然平靜下來,緩緩睜開雙眼。

    他雙眸中泠泠神光就宛如這無邊的夜色。

    相思全身一涼,驚退幾步,但是終于扶着門欄站立定身形,道:“放開她。

    ” 小晏看着她,蒼白的臉上,悲憫和欲望痛苦的糾纏着。

     那種悲憫,仿佛是德望俱高的大師,在萬人頂禮膜拜的時刻,突然中斷說法,走下講壇,用片塵不染的手指挑開長明燈,救起一隻撲火飛蛾,而後望着掌心那隻垂死的生靈。

     然而他眼中神光變換,不時又閃過一絲魔鬼般的欲望。

     那是對她身體的欲望。

     相思似乎意識到什麼,她猛地轉身,向門外跑去。

     身後風聲一帶,他雪白的袍袖就宛如流雲一般向她席卷而來。

    濃郁的寒香讓相思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她剛要出手抵擋,全身已仿佛被蝶翼整個包裹起來,恍惚中隻覺四周淡藍的幽光不住旋轉着,突然她身體重重一頓,竟已被他按在床上。

     他的眼睛離她隻有兩寸。

     那廣如滄海的眼波裡隻有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憂傷,仿如已洞悉了芸芸衆生的一切悲哀,也承擔着這些悲哀。

     兩人目光相觸,相思猛然覺得一陣迷惘。

    她似乎已經漸漸忘記了恐懼和痛苦,隻覺得眼前這個少年詭異的行止後邊一定藏着難以告人的秘密——一個讓他甘願承受一切孤獨與痛苦的秘密。

     就這一念之間,她滿心的寒冰竟如浸春水,緩緩散開了,她幾乎忍不住伸手去撫摸那雙眼睛,想溫柔的與他交談,想盡力幫助他,減輕他所承受的苦難。

     就在這個時候,他輕輕一揮衣袖,身後的房門無聲無息的關上了。

    他修長的手指上彩光蜿蜒,赫然正是一道蝶絲。

     他似乎不忍看她,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