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堕巧計愛女嫁媒人 湊奇緣媒人賠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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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堕巧計愛女嫁媒人 湊奇緣媒人賠愛女 卻說管提舉的家範原自嚴謹,又因路公來說親,增了許多疑慮,就把牆垣之下、池水之中,填以瓦礫,覆以泥土,築起一帶長堤;又時常着人伴守,不容女兒獨坐。

    從此以後,不但形骸隔絕,連一對虛空影子也分為兩處,不得相親。

    珍生與玉娟又不約而同做了幾首别影詩,附在原稿之後。

     玉娟隻曉得珍生别娶,卻不知道他悔親,深恨男兒薄幸,背了盟言,誤得自己不上不下;又恨路公懷了私念,把别人的女婿攘為己有,媒人不做倒反做起嶽丈來,可見說親的話并非忠言,不過是勉強塞責,所以父親不許。

    一連恨了幾日,也漸漸地不茶不飯,生起病來。

    路小姐的相思叫做“錯害”,管小姐的相思叫做“錯怪”,“害”與“怪”雖然不同,其“錯”一也。

     更有一種奇怪的相思,害在屠珍生身上,一半象路,一半象管,恰好在“ 錯害”“錯怪”之間。

    這是什麼緣故?他見水中牆下築了長堤,心上思量道:“他父親若要如此,何不行在砌牆立柱之先?還省許多工料。

    為什麼到了此際,忽然多起事來?畢竟是她自己的意思,知道我聘了别家,竟要斷恩絕義,倒在爺娘面前讨好,假裝個貞節婦人,故此叫他築堤,以示訣絕之意,也未見得。

    我為她做了義夫,把說成的親事都回絕了,依舊要想娶她,萬一此念果真,我這段癡情向何處着落?聞得路小姐嬌豔異常,她的年庚又與我相合,也不叫做無緣。

    如今年庚相合的既回了去,面貌相似的又娶不來,竟做了一事無成,兩相耽誤,好沒來由!” 隻因這兩條錯念橫在胸中,所以他的相思更比二位佳人害得詫異。

    想到玉娟身上,就把錦雲當了仇人,說她是起禍的根由,時常在夢中咒罵;想到錦雲身上,又把玉娟當了仇人,說她是誤人的種子,不住在暗裡唠叨。

    弄得父母說張不是,說李不是,隻好聽其自然。

     卻說錦雲小姐的病體越重,路公擇婿之念愈堅;路公擇婿之念愈堅,錦雲小姐的病體越重。

    路公不解其意,隻說她年大當婚,恐有失時之歎,故此憂郁成病;隻要選中才郎,成了親事,她自然勿藥有喜。

    所以吩咐媒婆,引了男子上門,終朝選擇。

    準想引來的男子,都是些魑魅魍魉,丫鬟見了一個,走進去形容體态,定要驚個半死。

    驚上幾十次,哪裡還有魂靈?隻剩得幾莖殘骨、一副枯骸,倒在床褥之間,恹恹待斃。

     路公見了,方才有些着忙,細問丫鬟,知道她得病的來曆,就翻然自悔道:“婦人從一而終,原不該悔親别議。

    她這場大病倒害得不差,都是我做爺的不是,當初屠家來退親,原不該就許;如今既許出口,又不好再去強她。

    況且那樁好事,我已任在身上,大丈夫千金一諾,豈可自食其言?隻除非把兩頭親事合做一頭,三個病人串通一路,隻瞞着老管一個,等他自做惡人。

    直等好事做成,方才使他知道。

    到那時節,生米煮成熟飯,要強也強不去了。

    隻是大小之間有些難處。

    ”仔細想了一回,又悟轉來想:“當初娥皇女英同是帝堯之女,難道配了大舜,也分個妻妾不成?不過是姊妹相稱而已。

    ”主意定了,一面叫丫鬟安慰女兒,一面請屠觀察過來商議,說,“ 有個兩便之方:既不令小女二夫,又不使管門失節;隻是令郎有福,忒煞讨了便宜,也是他命該如此。

    ”觀察喜之不勝,問他:“計将安出?”路公道:“貴連襟心性執拗,不便強之以情,隻好欺之以理。

    小弟中年無子,他時常勸我立嗣,我如今隻說立了一人,要聘他女兒為媳,他念相與之情,自然應許。

    等他許定之後,我又說小女尚未定人,要招令郎為婿,屈他做個四門親家,以終夙昔之好。

    他就要斷絕你,也卻不得我的情面,許出了口,料想不好再許别人。

    待我選了吉日,隻說一面娶親,一面贅婿,把二女一男并在一處,使他各暢懷抱,豈不是樁美事?”屠觀察聽了,笑得一聲,不覺拜倒在地,說他“ 不但有回天之力,亦且有再造之恩”。

     感頌不了,就把異常的喜信報與兒子知道。

     珍生正在兩憂之際,得了雙喜之音,如何跳躍得住!他那種詫異相思,不是這種詫異的方術也醫他不好。

    錦雲聽了丫鬟的話,知道改邪歸正,不消醫治,早已拔去病根,隻等那一男一女過來就她,好做女英之姊,大舜之妻。

    此時三個病人好了兩位,隻苦得玉娟一個,有了喜信,究竟不得而知。

     路公會着提舉,就把做成的圈套去籠絡他。

    管提舉見女兒病危,原有早定婚姻之意,又因他是契厚同年,巴不得聯姻締好,就滿口應承,不作一毫難色。

    路公怕他套言,隔不上一兩日就送聘禮過門。

    納聘之後,又把招贅珍生的話吐露出來。

    管提舉口雖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