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青山是處可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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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連妖刀都斬不斷。

     吳越王心頭也有了一絲怆然,他忽然極度後悔,他甯願舍棄帝王之業,以換回歐天健的性命。

    往日的歲月,他率領着孟天成、歐天健,奔波江湖。

    那時的日子是多麼純粹。

    而今,他竟親手殺了他。

     忽然是如此寂寞。

     卓王孫看着這一切發生,一動不動。

     仿佛隻是一幕戲,于他半點都不相幹。

     人來人往,花開花謝。

    天下亦不過是夢幻一般。

     于今,戲已落幕。

     要殺人麼? 他凝視着吳越王與孟天成。

     這兩人氣勢已沮,不堪自己名劍一擊。

     他淡淡道:“你敗了。

    ” 吳越王浩然長歎。

     不錯。

    他敗了。

     敗得淋漓盡緻。

    敗在了天下之劍下。

     “中原已不可圖,我當浮海而東……日後先生若想餌牛釣鳌,你我再圖相會。

    ” 他攜着孟天成,長笑而去。

     卓王孫蕭然而立,如青山磊落。

     相思掙紮着擡起頭,望着他,輕輕喚道:“先生,放了他吧。

    ” 她絕不能讓卓王孫再出手。

    她不能讓卓王孫對孟天成出手。

     因為,隻有她才知道,孟天成為何再度投靠了吳越王。

     那是蒙、漢互市的代價。

    這個重然諾、輕生死的少年,為了她的理想,毅然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而當她被吳越王囚禁于秘境,以圖作為牽制俺達汗的人質時,又是他暗中留下線索,助她逃出。

    她才能從牢獄中脫身,及時趕到陣前。

     她如何再忍讓他受到絲毫傷害? 孟天成在消失前回眸,深深看了相思一眼。

     相思知道他的意思。

     浣花溪頭,是他唯一的牽挂。

    要她去那座小樓裡,去看一眼。

     她輕輕點頭。

     了卻無限怅惘。

     正道群豪茫然,不知道該追還是不該追。

    他們望着卓王孫,無形之中,竟将他當成了首領。

     卓王孫淡淡一笑,目注重劫。

     濕婆之弓,濕婆之箭,在他足下耀眼生輝,逼迫着這位蒼白的魔王。

     重劫卻并不驚惶,溫和地笑了笑: “果然不愧是中原第一的人物,舉手投足之間就懾服七王爺,瓦解其十萬大軍。

    我該敬佩才是。

    ” 卓王孫淡淡一笑:“王爺敗走,是因為他明白,城中守軍,已然發現他與你勾結,不再聽他的命令了吧?” 重劫發出一聲尖嘶,優雅溫和之态立即消失! 卓王孫淡淡道:“否則,你怎會容他跟我從容厮殺?” 重劫蒼白的身軀顫抖,伫立在暮色下。

    夕陽如血,垂照着天地萬物,卻無法穿透他那幾乎透明的面容。

    他全身緊裹在厚厚的白袍中,就像是隻孱弱的精靈,一觸就會死去。

     “你以為我很怕你麼?” 他喘息着:“你以為你會像打敗他一樣打敗我麼?” 他厲聲道:“不能!” “永遠不能!” 他一把撕開白袍,掏出一隻小小的玉瓶,用力一揮手,玉瓶化成粉碎,瓶中盛着的鮮血化為一片血霧,飄滿天空。

     他仰首,等着血霧緩緩落下,被風吹散。

     然後,靜靜跪下。

     跪在漫天戰火劫灰中,無比虔誠。

     一群穿着白色鬥篷的人,慢慢從他背後走出,向卓王孫走去。

     他們的腳步緩慢之極,巨大的鬥篷裹着他們的身形,使他們就像是一連串影子一般,在日光下浮動着。

    日光變得蒼白而冰冷。

     白色的眼眸,繪在鬥篷上,像是神明的眼睛,寂靜地凝視着每一個人。

     血霧緩緩落下,沒入鬥篷中,竟無一點痕迹。

     鬥篷緩緩滑落,露出一張張寂靜的臉來。

     一點血紅,印在他們眉心,宛如神明的微笑。

    他們全身肌膚蒼白,宛如明玉一般,身上不染半點污穢。

    他們向着卓王孫,虔誠禮拜。

     卓王孫臉色猛然一變。

     他認識他們,隻因草原之上,他曾與其中一隻遭遇過。

     骷髅佛。

     在他們敬拜的瞬間,一種奇異的變化開始在他們身上蔓延。

    他們的皮肉開始緩緩收縮,仿佛體内有一隻巨大的洞,在吞噬着他們的血肉。

    而眉心的那點血紅,卻更加豔麗奪目。

     他們正在緩慢地化成一尊尊骷髅佛。

     帶着瘟疫與惡魔之微笑降世的佛陀。

     卓王孫自然深知他們的妖異之處。

    當日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