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百七十五 昆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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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有毗佐之器。

    處士馮翊田子華清慎通變,達政化之源。

    二人與臣有十年之舊,備知才用,可托政事。

    周請署南柯司憲,田請署司農,庶使臣政績有聞,憲章不紊也。

    ”王并依表以遣之。

    其夕,王與夫人餞于國南。

    王謂生曰:“南柯國之大郡,土地豐壤,人物豪盛,非惠政不能以治之,況有周田二贊,卿其勉之,以副國念。

    ”夫人戒公主曰:“淳于郎性剛好酒,加之少年,為婦之道,貴乎柔順,爾善事之,吾無憂矣。

    ”南柯雖封境不遙,晨昏有間,今日暌别,甯不沾巾。

    生與妻拜首南去,登車擁騎,言笑甚歡,累夕達郡。

    郡有官吏僧道耆老,音樂車輿,武衛銮鈴,争來迎奉。

    人物阗咽,鐘鼓喧嘩不絕。

    十數裡,見雉堞台觀,佳氣郁郁。

    入大城門。

    門亦有大榜,題以金字,曰“南柯郡城”。

    是朱軒棨戶,森然深邃。

    生下車,省風俗,療病苦,政事委以周田,郡中大理。

    自守郡二十載,風化廣被,百姓歌謠,建功德碑,立生祠宇。

    王甚重之,賜食邑錫爵,位居台輔。

    周田皆以政治著聞,遞遷大位。

    生有五男二女,男以門蔭授官,女亦娉于王族,榮耀顯赫,一時之盛,代莫比之。

    是歲,有檀蘿國者,來伐是郡。

    王命生練将訓師以征之,乃表周弁将兵三萬,以拒賊之衆于瑤台城。

    弁剛勇輕進,(“進”原作“适”,據明抄本改。

    )師徒敗績,弁單騎裸身潛遁,夜歸城。

    賊亦收辎重铠甲而還。

    生因囚弁以請罪,王并舍之。

    是月,司憲周弁疽發背卒。

    生妻公主遘疾,旬日又薨。

    生因請罷郡,護喪赴國,王許之,便以司農田子華行南柯太守事。

    生哀恸發引,威儀在途,男女叫号,人吏奠馔,攀轅遮道者,不可勝數,遂達于國。

    王與夫人素衣哭于郊,候靈輿之至。

    谥公主曰順儀公主,備儀仗羽葆鼓吹,葬于國東十裡盤龍岡。

    是月,故司憲子榮信亦護喪赴國。

    生久鎮外藩,結好中國,貴門豪族,靡不是洽。

    自罷郡還國,出入無恒,交遊賓從,威福日盛,王意疑憚之。

    時有國人上表雲,玄象谪見,國有大恐,都邑遷徙,宗廟崩壞。

    釁起他族,事在蕭牆。

    時議以生侈僭之應也,遂奪生侍衛,禁生遊從,處之私第。

    生自恃守郡多年,曾無敗政,流言怨悖,郁郁不樂。

    王亦知之,因命生曰:“姻親二十餘年,不幸小女夭枉,不得與君子偕老,良用痛傷。

    夫人因留孫自鞠育之。

    ”又謂生曰:“卿離家多時,可暫歸本裡,一見親族,諸孫留此,無以為念。

    後三年,當令迎生。

    ”生曰:“此乃家矣,何更歸焉?”王笑曰:“卿本人間,家非在此。

    ”生忽若惛睡,瞢然久之,方乃發悟前事,遂流涕請還。

    王顧左右以送生,生再拜而去。

    複見前二紫衣使者從焉,至大戶外,見所乘車甚劣,左右親使禦仆,遂無一人,心甚歎異。

    生上車行可數裡,複出大城,宛是昔年東來之途,山川源野,依然如舊。

    所送二使者,甚無威勢,生逾怏怏。

    生問使者曰:“廣陵郡何時可到?”二使讴歌自若。

    久之(原空一格,據明抄本補“久之”二字。

    )乃答曰:“少頃即至。

    ”俄出一穴,見本裡闾巷,不改往日。

    潸然自悲,不覺流涕。

    二使者引生下車,入其門,升自階,己身卧于堂東庑之下。

    生甚驚畏,不敢前近。

    二使因大呼生之姓名數聲,生遂發寤如初,見家之僮仆,擁篲于庭,二客濯足于榻,斜日未隐于西垣,餘樽尚湛于東牖。

    夢中倏忽,若度一世矣,生感念嗟歎,遂呼二客而語之,驚駭,因與生出外,尋槐下穴。

    生指曰:“此即夢中所驚入處。

    ”二客将謂狐狸木媚之所為祟,遂命仆夫荷斤斧,斷擁腫,折查枿,尋穴究源。

    旁可袤丈,有大穴,根洞然明朗,可容一榻,上有積土壤,以為城郭台殿之狀,有蟻數斛,隐聚其中。

    中有小台,其色若丹,二大蟻處之,素翼朱首,長可三寸,左右大蟻數十輔之,諸蟻不敢近,此其王矣,即槐安國都也。

    又窮一穴,直上南枝可四丈,宛轉方中,亦有土城小樓,群蟻亦處其中,即生所領南柯郡也。

    又一穴,西去二丈,磅礴空朽,嵌窞異狀,中有一腐龜殼,大如鬥,積雨浸潤,小草叢生,繁茂翳荟,掩映振殼,即生所獵靈龜山也。

    又窮一穴,東去丈餘,古根盤屈,若龍虺之狀,中有小土壤,高尺餘,即生所葬妻盤龍岡之墓也。

    追想前事,感歎于懷,披閱窮迹,皆符所夢。

    不欲二客壞之,遽令掩塞如舊。

    是夕,風雨暴發。

    旦視其穴,遂失群蟻,莫知所去。

    故先言國有大恐,都邑遷徙,此其驗矣。

    複念檀蘿征伐之事,又請二客訪迹于外。

    宅東一裡,有古涸澗,側有大檀樹一株,藤蘿擁織,上不見日,旁有小穴,亦有群蟻隐聚其間,檀蘿之國,豈非此耶!嗟乎!蟻之靈異,猶不可窮,況山藏木伏之大者所變化乎?時生酒徒周弁、田子華,并居六合縣,不與生過從旬日矣,生遽遣家僮疾往候之。

    周生暴疾已逝,田子華亦寝疾于床。

    生感南柯之浮虛,悟人世之倏忽,遂栖心道門,絕棄酒色。

    後三年,歲在丁醜,亦終于家,時年四十七,将符宿契之限矣。

    公佐貞元十八年秋八月,自吳之洛,暫泊淮浦,偶觌淳于生棼,詢訪遺迹。

    翻複再三,事皆摭實,辄編錄成傳,以資好事。

    雖稽神語怪,事涉非經,而竊位著生,冀将為戒。

    後之君子,幸以南柯為偶然,無以名位驕于天壤間雲。

    前華州參軍李肇贊曰:“貴極祿位,權傾國都。

    達人視此,蟻聚何殊。

    ”(出《異聞錄》) 東平人淳于棼,是個喜歡交友漫遊,講義氣的人,愛喝酒,意氣用事,做事不拘小節。

    家裡積累了巨大的産業,養了一些豪傑之士,曾經靠武藝被補充缺額任淮南軍隊的副将,因為酒後狂言觸犯了主帥,被撤銷官職後飄泊流浪,行為放縱不受拘束,每天隻是喝酒。

    他的家住在廣陵郡東十裡,居住的宅南有一株大古槐樹,枝幹長而濃密,覆蓋了幾畝地的蔭涼,淳于棼天天和一群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