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百七十一 水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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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曹吏坐門西,方弈棋。

    入(“入”原作“人”,據陳校本改。

    )及階,鄒雷方博,裴啕挑實。

    弼言幹之藏巨魚也,裴五令鞭之。

    既付食工王士良者,喜而殺乎?”遞相問,誠然。

    衆曰:“子何以知之?”曰:“向殺之鯉,我也。

    ”衆駭曰:“願聞其說。

    ”曰:“吾初疾困,為熱所逼,殆不可堪。

    忽悶忘其疾,惡熱求涼,策杖而去,不知其夢也。

    既出郭,其心欣欣然,若籠禽監獸之得逸。

    莫我知(明抄本知作“如”)也。

    漸入山,山行益悶,遂下遊于江畔。

    見江潭深淨,秋色可愛;輕漣不動,鏡涵遠虛。

    忽有思浴意,遂脫衣于岸,跳身便入。

    自幼狎水,成人以來,絕不複戲,遇此縱适,實契宿心。

    且曰:‘人浮不如魚快也,安得攝魚而健遊乎?’旁有一魚曰:‘顧足下不願耳。

    ’正授亦易,何況求攝?當為足下圖之。

    決然而去。

    未頃,有魚頭人長數尺,騎鲵來導,從數十魚,宣河伯诏曰:‘城居水遊,浮沉異道,苟非其好,則昧通波。

    薛主簿意尚浮深,迹思閑曠,樂浩汗之域,放懷清江;厭巚崿之情,投簪幻世。

    暫從鱗化,非遽成身。

    可權充東潭赤鯉。

    嗚呼!恃長波而傾舟,得罪于晦;昧纖鈎而貪餌,見傷于明。

    無或失身,以羞其黨,爾其勉之。

    ’聽而自顧,即已魚服矣。

    于是放身而遊,意往斯到;波上潭底,莫不從容;三江五湖,騰躍将遍。

    然配留東潭,每暮必複。

    俄而饑甚,求食不得,循舟而行,忽見趙幹垂鈎,其餌芳香,心亦知戒,不覺近口。

    曰:‘我,人也,暫時為魚,不能求食,乃吞其鈎乎。

    ’舍之而去。

    有頃,饑益甚,思曰:‘我是官人,戲而魚服。

    縱吞其鈎,趙幹豈殺我?固當送我歸縣耳。

    ’遂吞之。

    趙幹收綸以出。

    幹手之将及也,偉連呼之,幹不聽,而以繩貫我腮,乃系于葦間。

    既而張弼來曰:‘裴少府買魚,須大者。

    ”幹曰:“未得大魚,有小者十餘斤。

    ’弼曰:‘奉命取大魚,安用小者?’乃自于葦間尋得偉而提之。

    又謂弼曰:‘我是汝縣主簿,化形為魚遊江,何得不拜我?’弼不聽,提之而行,罵亦不已,弼(“弼”原作“幹”,據明抄本改。

    )終不顧。

    入縣門,見縣吏坐者弈棋,皆大聲呼之,略無應者,唯笑曰:‘可畏(明抄本“可畏”作“好大”。

    )魚,直三四斤餘。

    ’既而入階,鄒雷方博,裴啕桃實,皆喜魚大。

    促命付廚。

    弼言幹之藏巨魚,以小者應命。

    裴怒,鞭之。

    我叫諸公曰:‘我是公(“公”原作“心”,據明抄本改。

    )同官,而今見殺,竟不相舍,促殺之,仁乎哉?’大叫而泣,三君不顧,而付脍手,王士良者,方砺刃,喜而投我于幾上。

    我又叫曰:“王士良,汝是我之常使脍手也,因何殺我?何不執我白于官人?’士良若不聞者,按吾頸于砧上而斬之。

    彼頭适落,此亦醒悟,遂奉召爾。

    ”諸公莫不大驚,心生愛忍。

    然趙幹之獲,張弼之提,縣司之弈吏,三君之臨階,王士良之将殺,皆見其口動,實無聞焉。

    于是三君并投脍,終身不食。

    偉自此平愈,後累遷華陽丞,乃卒。

    (出《續玄怪錄》) 薛偉,在唐代乾元元年,擔任蜀州青城縣的主簿,與縣丞鄒滂、縣尉雷濟、裴寮同時在縣裡任職。

    這一年的秋天,薛偉病了七天,忽然氣息微弱仿佛要死了,連連呼叫他也不答應。

    可是他心頭還溫暖,家裡人不忍心馬上下葬,圍着他等他醒來。

    過了二十天,薛偉忽然長歎一口氣坐了起來,對家裡的人說:“我不知道人間已經過了多少日子?”家裡人回答說:“二十天了。

    ”他又說:“立即替我去看看各位官員,剛才吃過切碎的魚沒有?告訴他們我已經醒過來了,有件奇怪的事,請他們放下筷子來聽我說。

    ”仆人跑去找那些官員,見他們正想吃切碎的魚,就告訴他們薛偉蘇醒過來的事,他們全都停下吃喝來到薛偉身邊。

    薛偉說:“你們命令司戶仆張弼去找魚了嗎?”回答說是的。

    他又對張弼說:“漁夫趙幹藏起大鯉魚,用小魚來應付差事,你在葦草叢中找到了藏起來的大魚,就帶着它回來了。

    你正要進入縣裡的時候,司戶的官吏坐在門東,扯住曹吏坐在門西正在下棋,進門走上台階,看見鄒、雷二人正在玩博戲,裴寮在吃桃子。

    你說趙幹藏起大魚的事,裴五命人鞭打趙幹。

    你把魚交給廚工王士良之後,高興地殺了魚。

    挨個人問,果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