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 回 下南闱夫婦相逢不識 會東床賓朋聚會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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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斷閑言,詞歸正傳。

    話說雲小姐見了京報,登時哭倒在地,驚得那些丫鬟、婦女不知是何原故,忙忙前來扶住,道:“小姐因何如此?”小蛆隻是哀哀啼哭,并不做聲。

    扶至後房,登時睡到了牙床,悲哀不止。

    慌得趙老夫人也來動問道:“我兒,為何今日這般悲苦?”小姐見是不言。

    你道雲小姐卻是為何?他因看見京報上寫的某日禦史鐘佩私投北番,奉旨命錦衣衛抄沒鐘宅家産,拿問家眷進京嚴訊,所以悲苦。

    睡在床上,心中暗想道:“我素晖好生薄命!自小兒我爹爹将奴講配鐘生,也指望佳人才子百年同歡,誰知今日被刁賊害得四分五落、骨肉凋殘!可憐我年老婆婆,怎受得朝廷的刑法?鐘生也不知生死存亡,奴的終身,想是孤燈一世了!”哭得凄凄惶惶,難解難分。

    正是:上天飛下無情劍,斬斷人間美意情。

     話說雲小姐足足哭了一夜,茶飯不思,見次欲尋自盡,又舍不得爹娘,隻是哀哀凄楚。

    連趙老夫人也勸解不下,心中憂慮道:“甥女不知為何隻是悲苦?問他原由,又不明言,看他茶飯不思、花容憔悴,倘若有些長短,豈不惹姑娘見怪?欲要送他回去,怎奈家下無人,璧全孩兒又随他父親複命去了,閨中之女,無人相送,如何是好?”隻得仍來相勸,早晚到小姐房中解說解說。

    誰知雲小姐一點貞心,思想姑舅、丈夫,那裡勸解得開?仍是終日悲悲苦苦、悶悶厭厭。

    後人有詩贊他曰: 一諾終身不二夫.松筠節操果貞堅。

     誰知忠孝蒙神佑,富貴榮華到底全。

     話說雲小姐苦了幾天,心中想道:“奴想公公逼走番邦,他年尊的人也難回來了;我婆婆、丈夫拿到京中,問成反叛,不是長牢,便是斬首,料想也不能有命。

    可憐我爹爹又是南嶺封王,萬裡風塵,到如今一去三年,并無音信,也是吉兇未保。

    我們兩家的冤仇何人來報?豈不造化了這刁賊了麼?奴想自古以來,有多少女子,他會領兵打仗,出仕做官,報仇雪恨,難道我雲素晖就不如他們不成?我就回到家中,這雲文不肖的哥哥也是到刁家把信的,那時反惹風波,反為不美。

    不如我如今納個監生,到江南尋個下處,仍是女扮男妝,在那裡讀書,等到南場科學,倘若皇天保佑我,一路功名青雲直上,那時合了文先生并我母親,同上一本,就好報仇了!” 思量已定.遂叫帶來的兩個老夫婦上樓,說了備細。

    先命老蒼頭拿了銀子,就到兖州府,報名雲素,納了監、行了文,諸事齊備。

    那日清早起來,梳洗已畢,來到舅母房中。

    見過禮坐下。

    茶罷三巡,趙老夫人問道:“我兒為何今日起得大早?還該安歇安歇。

    ”小姐道:“正是。

    甥女今日有句話要來告禀。

    ”趙老夫人道:“我兒有話,但說不妨。

    ” 小姐道:“甥女多謝舅母大人收留,在此不覺三年,日夜思想老母,悠悠成病,今日特來告禀,要回家去看母親。

    ”趙太太道:“我兒,你一片孝心,理當送你回去,怎奈你哥哥不在家内,無人相送,這樣路遠山遙,叫老身如何放心?倘有差池,豈不惹你母親見怪?好歹再住幾時,待老身送你回去便了。

    ”小姐道:“不妨,甥女還是女扮男裝,一樣好走。

    ”趙太大再三不肯,怎當得雲小姐執意要去,太太沒奈何,隻得允了。

    備了花銀三百兩為路費.又備了多少禮物,晚間治酒餞行,雲小姐諸事俱已現成。

     到了次日,改了粉黛油頭,換上方巾片玉,搖搖擺擺,便是一個俊俏書生。

    丫鬟也改了妝,扮做書童,蒼頭夫婦押了行李,小姐拜别舅母并一衆姊妹,大家灑淚而别不提。

     單言雲小姐上了轎,出了城,到了水路的所在,換了船隻。

    下了大舡,打起篷來,往南京進發。

    正是:龍飛天上風雲起,雷震空中際會來。

     那雲小姐在路行程不上一月,那日到了南京,上了岸,進了城,就在貢院旁邊尋了個大大的下處,有名叫做“王寡婦飯店”的,房子高大,擺設精雅。

    這王寡婦年方三十歲,隻有一個五歲的兒子、一個老媽、八九個夥計。

    這王寡婦生得甚是風流。

    當下雲小姐扮着公子去租他的房子,王寡婦見了雲相公這般風流,心中大喜,便道:“雲相公,後邊有上房。

    ”遂引他到卧房旁邊一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