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金絲網絡 第03章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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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察長先生不得不告訴陪審團說,他們面前這個囚犯雖然年事尚輕,可他從事他将用性命抵償的賣國勾當早已是個老手。

    這個大衆公敵裡通外國并不是自今日始,也不是自昨日始,甚至不是自去年或前年始。

    早在很久以前該犯已在法國和英國之間頻繁往來,而對其間所從事的活動從來無法交代。

    若是賣國行為也能興旺(所幸此事決無可能),該犯行為的真正邪惡與罪孽便不緻受到揭露。

    所幸上帝昭示了一個人,使他不懼艱險,不畏非難,了解到該犯陰謀的性質,為此感到駭然,便向國王陛下的國務總監和最光輝的樞密院進行了揭發。

    這位愛國志士即将出庭作證。

    此人的立場和态度确屬崇高偉大。

    他原是囚犯的朋友,卻在那吉祥也不吉祥的時刻發現了罪犯的無恥勾當,于是下決心将他難以繼續敬愛下去的奸賊送上了祖國神聖的祭壇。

    檢察官說,若是英國也像古希臘和古羅馬一樣,存在為有功于大衆之人豎立雕像的制度,一座雕像肯定已為這位光輝的公民豎立。

    可由于此類規定暫付阙如,這雕像他看來已難以獲得了。

    正如詩人所雲,美德可能以一定的方式傳染(檢察長深知此類章節頗多,陪審團諸公可以一字不差地從舌尖流出。

    可此時陪審團卻露出内疚之狀,表明他們并不知道這類段落),而為人們稱作愛國主義,亦即對邦國之愛的光輝品德傳染性尤強。

    因此這位證人,這位一塵不染、無懈可擊、忠于王室的崇高典範,這位無論在什麼卑微瑣屑的情況下談到都會令人肅然起敬的人物跟囚犯的仆人取得了聯系,啟發他下定了崇高的決心去檢查他主人的桌子抽屜和衣服口袋,并藏起了他的文件。

    檢察長說,他知道有人對這位可敬的仆人可能有所責難,但是一般說來他卻看重那仆人甚于自己的兄弟姐妹,尊重那仆人甚于自己的生身父母。

    他滿懷信心地号召陪審團也持跟他相同的态度。

    他說這兩個證人的證詞和他們已發現而且即将出示的文件即将表明該犯持有記載國王陛下兵力及其海陸軍部署與準備的文件,而且将毋庸置疑地證明他經常将此類情報遞交給一個敵對的強國。

    雖然這些文件尚無法确證為該犯筆迹,卻也無傷大局,因為它更足以說明該犯之老謀深算,早已預留地步,因之尤應受到制裁。

    他說證據将從五年前提起,該項證據将表明該犯早在英國部隊與北美公民第一次開火之前數周已在從事此類罪惡活動。

    綜上所述,深信忠于王室、忠于職責的陪審團諸公自會積極肯定該犯罪無可逭,應予處死,無論他們對殺人持何種态度。

    檢察官說,若不砍掉該犯的頭,陪審團諸公便會寝不安枕,也不能容忍他們的夫人們晏然高卧,也不能容忍他們的孩子們晏然高卧。

    簡而言之,無論是陪審團諸公3還是他們的家人的頭都将從此永無甯日,無法安枕。

    檢察長先生在發言結束時向陪審團索要那個人頭。

    他以他所能想到的一切事物的名義認定,也以他對自己的莊嚴結論的自信認定:該犯其實已是釜底遊魂3 檢察長發言一停,法庭裡便揚起一片嗡嗡的聲音,仿佛有一大群綠頭蒼蠅正圍着囚犯亂飛,等着看他馬上變成就要變成的東西。

    這陣喧嘩過去,那無懈可擊的愛國志士已經登上了證人席。

     副檢察長先生于是跟随他上司的榜樣詢問了愛國志士:此人是約翰-巴薩先生。

    他那純潔的靈魂的故事跟檢察長先生所描寫的完全一樣,若是有缺點的話,也許是描寫得太精确了一點。

    在他卸下他那高貴的心胸中的重負之後,他原可以謙抑地退場的,可是坐在羅瑞先生身邊不遠、面前放了一大摞文件的戴假發的先生卻要求對他提出幾個問題。

    此時坐在他對面的另一個戴假發的先生仍然在望着法庭的天花闆。

     他自己做過密探麼?沒有,他對這種卑鄙的暗示嗤之以鼻。

    他靠什麼過活?靠他的财産。

    他的财産在哪兒?他記不清楚。

    是什麼财産?那不關任何人的事。

    是繼承來的麼?是的,繼承來的。

    從誰繼承來的?一個遠親。

    很遠麼?有些遠。

    坐過牢麼?肯定沒有。

    從沒有因債務坐過牢麼?不知道此事與案件有何關系。

    從沒有因債務坐過牢麼?一一來,再回答一次。

    從沒坐過牢麼?坐過。

    多少次?兩三次。

    不是五六次麼?也許是。

    什麼職業?紳士。

    被人踢過麼?可能。

    常挨踢麼?不。

    被踢下過樓梯麼?肯定沒有。

    有一回在樓梯頂上挨過踢,是自己滾下樓梯的。

    是因為擲骰子做假麼?踢我的醉漢說過這類的話,但那話不可靠。

    能發誓不是真的麼?肯定能。

    曾經靠賭博作弊為生麼?從來沒有。

    曾經靠賭博為生麼?不比别的紳士們厲害。

    向這位囚犯借過錢麼?借過。

    還過麼?沒有。

    ,跟這囚犯之間那點疏遠的友誼是在馬車上、旅館裡和郵船上硬攀上的麼?不是。

    他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