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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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點半了。

     “這兒根本沒法睡覺!”凱拉邦說道,他站了起來,邁着小步在廳裡走來走去。

     “是沒法睡,”阿赫梅回答說,“要是飓風再猛烈一點,這間小屋就值得擔心,所以我認為我們要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您是不是睡着了,範-密泰恩,難道您能睡得着?”凱拉邦問道。

     于是他走過去搖晃他的朋友。

     “我在打瞌睡,”荷蘭人答道。

     “這才是心平氣和的人能做的事情!在沒有人能夠入睡的地方一個荷蘭人卻能打瞌睡!”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黑夜!”一個看守員說道。

    “海邊在刮大風,誰知道阿蒂納的岩石上明天會不會堆滿沉船的殘骸!” “是不是看到一隻船了?”阿赫梅問道。

     “沒有……”看守員答道,“至少在日落之前沒有。

    當我爬到燈塔上去開燈的時候,看到外海上什麼也沒有。

    幸虧如此,因為阿蒂納的海域很危險,即使這個燈塔能照亮小海港以外五公裡的地方,船隻也是很難靠岸的。

    ” 這時一陣更猛烈的狂風把屋門吹了開來,似乎屋子剛剛裂成了碎片一樣。

     但是凱拉邦大人撲過去把這扇門使勁向外推,與狂風搏鬥着,并且在看守員的幫助下終于把門關上了。

     “這扇門太固執了!”凱拉邦喊道,“可是我比它更固執!” “可怕的風暴!”阿赫梅歎息說。

     “的确可怕,”範-密泰恩答道,“幾乎比得上那些穿過大西洋襲擊我們荷蘭海岸的風暴!” “哦!”凱拉邦說道,“幾乎比得上!” “想想看,凱拉邦朋友,“那些風暴是穿過大洋從美洲吹到我們那兒去的!” “範-密泰恩,難道大洋的怒吼能跟黑海相比嗎?” “凱拉邦朋友,我不想反駁您,不過,實際上……” “實際上,您是想這麼比的!”凱拉邦答道,他的心情不那麼好是有道理的。

     “不!……我隻是說……” “您是說?……” “我說與大洋相比,與大西洋相比,嚴格地說,黑海隻是一個湖!” “一個湖!……”凱拉邦擡起頭來叫道。

    “以安拉的名義起誓!我覺得您說的是一個湖!” “如果您願意的話,也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湖!……”範-密泰恩答道,他盡量表達得緩和一些,“一個無邊的湖……不過是一個湖!” “為什麼不是一個池塘呢?” “我根本沒有說是一個池塘!” “為什麼不是一個水坑呢?” “我根本沒有說是一個水坑!” “為什麼不是一個臉盆呢?” “我根本沒有說是一個臉盆!” “沒有!……範-密泰恩,可是您這樣想過!” “我向您保證……” “好了,就這樣!……一個臉盆!……那就讓一場洪水來把您的荷蘭扔到這個臉盆裡去吧,您的荷蘭就在裡面全部淹沒了!……臉盆!” 凱拉邦大人咬牙切齒地反複說着這個字眼,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可是我肯定沒有說過臉盆!”範-密泰恩小聲地說,模樣十分狼狽。

    “相信我,年輕的朋友,”他接着對阿赫梅說道,“這種說法我連想都沒有想過!……大西洋……” “算了,範-密泰恩先生,”阿赫梅答道,“現在不是争論這種問題的時候!” “臉盆!……”固執的人在牙縫裡反複地說。

     他停下來面對面地盯着他的荷蘭朋友,由于他威脅要把荷蘭的領土淹沒在歐興橋的波浪裡,這個荷蘭人也不敢捍衛他的祖國了。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暴風雨仍然愈演愈烈。

    兩個看守員非常擔心,不時從屋子的後門出去察看塔頂上的木架,信号燈就在木架的頂上搖晃,累得要命的客人們又在廳裡的凳子上躺了下來,徒然地想睡一會兒覺。

     将近淩晨兩點鐘的時候,迷迷糊糊的主仆們突然被劇烈地震動了,門窗上的擋雨闆被風卷走,窗玻璃在巨響中裂成了飛舞的碎片。

     與此同時,在短暫的寂靜中,從外海上傳來了一聲炮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