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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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有一篇武者君的《溫良》〔2〕,又 使我記起往事,我記得确曾用了這樣一個糖衣的毒刺贈送過我的同學們。
現在武者君也在大道上發見了兩樣東西了:兇獸和羊。
但我以為這不過發見了一部分,因為 大道上的東西還沒有這樣簡單,還得附加一句,是:兇獸樣的羊,羊樣的兇獸。
他們是羊,同時也是兇獸;但遇見比他更兇的兇獸時便現羊樣,遇見比他更弱的羊時便現兇獸樣,因此,武者君誤認為兩樣東西了。
我還記得第一次五四以後,軍警們很客氣地隻用槍托,亂打那手無寸鐵的教員和學生,威武到很像一隊鐵騎在苗田上馳騁;學生們則驚叫奔避,正如遇見虎狼的 羊群。
但是,當學生們成了大群,襲擊他們的敵人時,不是遇見孩子也要推他摔幾個觔鬥麼?在學校裡,不是還唾罵敵人的兒子,使他非逃回家去不可麼?這和古代 暴君的滅族的意見,有什麼區分! 我還記得中國的女人是怎樣被壓制,有時簡直并羊而不如。
現在托了洋鬼子學說的福,似乎有些解放了。
但她一得到可以逞威的地位如校長之類,不就雇用了 “掠袖擦掌”的打手似的男人,來威吓毫無武力的同性的學生們麼?不是利用了外面正有别的學潮的時候,和一些狐群狗黨趁勢來開除她私意所不喜的學生們麼? 〔3〕而幾個在“男尊女卑”的社會生長的男人們,此時卻在異性的飯碗化身的面前搖尾,簡直并羊而不如。
羊,誠然是弱的,但還不至于如此,我敢給我所敬愛的 羊們保證! 但是,在黃金世界還未到來之前,人們恐怕總不免同時含有這兩種性質,隻看發現時候的情形怎樣,就顯出勇敢和卑怯的大區别來。
可惜中國人但對于羊顯兇獸相,而對于兇獸則顯羊相,所以即使顯着兇獸相,也還是卑怯的國民。
這樣下去,一定要完結的。
我想,要中國得救,也不必添什麼東西進去,隻要青年們将這兩種性質的古傳用法,反過來一用就夠了:對手如兇獸時就如兇獸,對手如羊時就如羊! 那麼,無論什麼魔鬼,就都隻能回到他自己的地獄裡去。
五月十日。
其一是這誤印為“釘”的“钊”字,還有一個是“淦”字,大概隻在人名裡還有留遺。
我手頭沒有《說文解字》 〔6〕,钊字的解釋完全不記得了,淦則仿佛是船底漏水的意思。
我們現在要叙述船漏水,無論用怎樣古奧的文章,大概總不至于說“淦矣”了罷,所以除了印張國 淦,孫嘉淦或新淦縣的新聞之外,這一粒鉛字簡直是廢物。
至于“钊”,則化而為“釘”還不過一個小笑話;聽說竟有人因此受害。
曹锟〔7〕做總統的時代(那時這樣寫法就要犯罪),要辦李大钊〔8〕先生,國務會 議席上一個閣員說:“隻要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什麼名字不好取,他偏要叫李大劍?!”于是乎辦定了,因為這位“大劍”先生已經用名字自己 證實,是“大刀王五”〔9〕一流人。
我在N的學堂〔10〕做學生的時候,也曾經因這“钊”字碰過幾個小釘子,但自然因為我自己不“安分”。
一個新的職員到校了,勢派非常之大,學者似的, 很傲然。
可惜他不幸遇見了一個同學叫“沈钊”的,就倒了楣,因為他叫他“沈鈞”,以表白自己的不識字。
于是我們一見面就譏笑他,就叫他為“沈鈞”,并且由 譏笑而至于相罵。
兩天之内,我和十多個同學就疊連記了兩小過兩大過,再記一小過,就要開除了。
但開除在我們那個學校裡并不算什麼大事件,大堂上還有軍令,可以将學生殺頭的。
做那裡的校長這才威風呢,——但那時的名目卻叫作“總辦”的,資格又須是候補道〔11〕。
假使那時也像現在似的專用高壓手段,我們大概是早經“正法”,我也不會還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