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帥克在火車上鬧的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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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dquo夥計,混不過去,這一關終歸得過。

    進去吧!&rdquo一個下士用同情的語氣對帥克說。

     他把帥克帶到一間辦公室裡,桌子上亂七八糟堆滿了文件,後邊坐着一個身材很小、樣子卻十分兇的中尉。

    看到下士把帥克帶了進來,他就意味深長地&ldquo啊&rdquo了一聲。

    随着下士向他解釋說: &ldquo報告長官,我們在車站上抓到這個人,他沒有證件。

    &rdquo 中尉點了點頭,真像是表示若幹年以前他早就料到此日此時,帥克會因為沒帶證件在車站上被抓,因為任何人望到那時刻的帥克都不能不相信:像他這個模樣和神情的人身上是不可能攜帶着證件的。

     最後中尉盤問起來了: &ldquo你在車站上幹什麼來着?&rdquo &ldquo報告長官,我正在等着開往布迪尤維斯的列車,因為我要到我的聯隊上去,我在那兒是盧卡施中尉的傳令兵。

    可是他們說我有扳警鈴的杆臂、因而使特别快車停下來的嫌疑,他們把我帶到站長面前去交罰款。

    這麼一來,我就掉隊啦。

    &rdquo &ldquo我實在搞不清這一片糊塗賬,&rdquo中尉嚷道。

    &ldquo有什麼話你可不可以照直說,不要像個瘋子似的東拉西扯!&rdquo &ldquo報告長官,自從我跟盧卡施中尉坐上那輛應該把我們送到帝國皇家步兵第九十一聯隊去的火車那一刻起,我們一動也沒敢動,可是一連串的倒楣事都落到我們頭上來了。

    剛一坐上火車我們就發現丢了隻衣箱;接着,換了個樣兒,來了位少将,一個秃頭的家夥&mdash&mdash&rdquo &ldquo啊,天哪!&rdquo中尉歎了口氣。

     中尉生氣的時候,帥克接着說下去: &ldquo也不曉得怎麼搞的,那位秃頭少将打開頭就跟我幹起來啦。

    盧卡施中尉&mdash&mdash我就是他的傳令兵,叫我到過道裡去。

    到了過道,他們就賴我幹了扳警鐘那件事。

    他們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火車就把我落在月台上了。

    火車開走了,中尉也帶着他的行李、他的證件和我的證件一齊走掉了。

    這麼一來,我就像個孤兒一般給遺棄了,沒有了證件,什麼也沒有。

    &rdquo 帥克兩眼注視着中尉,神情是這樣溫和動人,中尉對這個從一切迹看來都是個生就的白癡嘴裡說出的話,是絕對相信了。

    這時候,他把那列特别快車開走以後,由這個站上開往布迪尤維斯的列車一一數給帥克聽,問他為什麼都沒搭。

     &ldquo報告長官,&rdquo帥克回答道,臉上帶着愉快的笑容。

    &ldquo我正等下一班車的時候,喝了幾盅酒,又出了亂子。

    &rdquo &ldquo我從來也沒看見過蠢到這種地步的家夥,&rdquo中尉思量着。

    &ldquo他倒什麼都一口承認。

    我們這兒多的是這種人,他們總是擠命起誓說,他們什麼錯也沒犯。

    可是這小子冷冰冰得像條黃瓜。

    他說:因為喝了幾盅酒,就把幾班列車都錯過去了。

    &rdquo 中尉決定不宜再拖延,應該斬釘截鐵地把這件事解決了。

    因此,他着重地說: &ldquo聽着,你這蠢貨,你這肥頭大耳的鄉巴佬:到票房去,買一張車票,滾到布迪尤維斯去吧。

    如果再讓我看見你,我就把你當逃兵辦。

    解散!&rdquo 中尉望到帥克并沒有動,他的手依然舉到帽檐上敬着禮,就大聲咆哮說: &ldquo快步走!你給我出去,我的話你聽見了嗎?帕蘭尼克下士,把這個笨蛋帶到票房去,給他買一張到布迪尤維斯的車票。

    &rdquo 過一會兒,帕蘭尼克下士又出現在中尉的辦公室了。

    在他背後,帥克的愉快面龐正由門口往裡窺視着。

     &ldquo這回怎麼啦?&rdquo &ldquo報告長官,&rdquo帕蘭尼克下士神秘地小聲說,&ldquo他沒錢買車票,我也沒錢。

    他們不肯讓他坐白車,因為他身上沒有說明他是到聯隊上去的證件。

    &rdquo 中尉立刻發表了一番賢明的判斷來解決這個難題。

     &ldquo那麼就叫他步行去吧,&rdquo他這麼決定了。

    &ldquo等他走到了,他們可以因為他遲到關他的禁閉,我們這裡管不了這許多!&rdquo &ldquo夥計,沒辦法,&rdquo他們走出辦公室以後,下士帕蘭尼克對帥克說。

    &ldquo你隻好步行到布迪尤維斯,老夥計。

    衛兵室裡還有點配給面包。

    我可以給你拿點帶在身邊吃。

    &rdquo 半小時以後,也就是當他們請帥克喝了黑咖啡,除了配給以外又給了他一包軍用煙絲帶到聯隊上去,帥克就深更半夜離開了塔伯爾,一路唱着舊時的軍歌。

    天知道怎麼搞的,好兵帥克本應當向南朝着布迪尤維斯走,他卻向正西走去了。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踏着雪走,渾身用軍大衣包得嚴嚴實實的,直好像拿破侖進攻莫斯科的大軍碰壁折回時,最後的一名衛兵。

     帥克唱膩了,就坐在一堆砂礫上,燃起他的煙鬥。

    歇了一陣子,然後又繼續走向新的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