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安戲豐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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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 “是啊,”且元也贊成長政,“我們僅僅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活。

    要是大人見到有何不妥,請一定給予明示。

    ” “此次送親是走陸路還是水路,大坂怎麼準備?” “全聽将軍大人吩咐。

    我們将根據将軍之決定準備。

    ” “哦,那就坐船吧。

    ”家康淡淡道。

     其實在且元來之前,便已确定了這事。

    走水路可以從伏見直接到大坂,若走旱路,路上需要大量護衛。

    秀吉公在世時,讓妻妾出行時極盡奢華,到處炫耀,多次令世人瞠目。

     婚禮過于簡樸,千姬則顯得太可憐,可太過豪華又完全是浪費。

    但是在此事上,家康并未給大坂壓力。

    他雖然疼愛孫女,可也得考慮片桐且元的處境。

    且元明白天下格局的消長,澱夫人和秀賴卻渾然不清。

    他們要做出些不識時務的舉動時,在大坂城内能耐心勸說他們的,唯有且元。

    想到這裡,家康越發為且元的處境感到悲哀。

    且元也感受到了家康的體恤之心,心頭更是沉甸甸的。

     且元若是不識時務之人,來到伏見城,他的态度或會更加強硬。

    但如今,這種強硬已行不通了。

    石田三成兵敗如山倒,在且元看來,原因并非因為家康比三成強大。

     秀吉去世時,天下大勢便有了巨大變化,一切全是三成咎由自取。

    世人都厭倦了戰争,秀吉卻硬要再度出兵朝鮮。

    從那時起,秀吉公便成了一個逆潮流而動的人。

    逆潮流而動,必然走向敗亡,這與逆天而行乃是同理。

    三成絕非平庸之輩,然而他卻未看清這些。

    他與秀吉犯了同樣的錯誤——不管是誰,師出無名,都必敗無疑。

     且元既充分認識到這些,便無法與家康平等交涉。

    家康的舉措,通常都能順應時勢。

    他知百姓厭倦了戰事,便一忍再忍,最後,他讓世人明白,他是被迫,是不得已才舉兵讨伐三成。

    而且,勝利之後便立即進行大規模論功行賞,以防止戰亂再起,這都是為了天下太平。

    他一邊糾正太閣和三成的錯誤,一邊代表了蒼生之願,不斷尋求富國之策。

     大坂讓察知了這一切的且元與家康交涉,便已是巨大的失算。

    一個在心底已不認同主君的人,怎能作出讓主君滿意的交涉?然而,還有何人比且元更合适?而且元卻也并不會因此而對家康唯唯諾諾、言聽計從,他也想找機會試試家康。

    但家康始終毫無破綻,這讓且元惶恐不安。

     即便是今日的協商,實際上也是且元在詢問家康的意思,但他卻無一絲被人左右的感覺。

    相反,家康言行隻讓他敬服。

    但一考慮到大坂,這種敬服反而成了壓在他心頭的一塊石頭。

    片桐且元左右為難。

     “帶市正去見見阿江與和阿千吧。

    ”家康見事畢,吩咐道。

    于是,且元被帶入了内庭。

     在内庭,阿江與夫人正和家康側室阿茶局一起查看茶屋家剛剛送來的嫁衣。

    阿茶局也稱須和夫人,乃甲州武士飯田久左衛門之女,曾是今井家臣神尾孫兵衛久宗遺孀。

    如今,她作為家康側室,因人品和教養出衆而統管内庭事務,亦是個深得人心的女丈夫。

     一旁的千姬端莊大方。

    在場的還有負責嫁妝的大久保長安,以及剛剛成了千姬侍女的阿蜜。

    阿蜜已被稱作榮局,将随千姬前往大坂。

     出入這樣的場合,似有些不妥,且元卻并不拘泥于老套,他覺得,家康讓他來是對他的信任,這才是最重要的。

     “片桐大人,莫站在門口,來,到小姐旁邊坐。

    ”阿茶局老練地與且元打着招呼,在上首為他鋪上墊子。

    且元微笑着到千姬旁邊坐下,“看來嫁妝都已準備好了。

    ” “是啊,全都準備好了。

    ”千姬拿起面前的荷包,撫摸着上邊绯紅的流蘇。

     且元感到有些難過。

    在這裡,比在大坂城與澱夫人和秀賴坐在一起,讓他感到舒暢百倍。

    而這種感覺又讓他内疚。

    在大坂,他總是提心吊膽,澱夫人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擔心。

    可在這裡,由于家教嚴格,氣氛平和,給人安心之感。

     “爺爺貴庚?”千姬突然問。

     “四十有八。

    ” “可喜可賀!這個送給您。

    ” 好像是茶點,用紙包着。

    且元道:“這是什麼?” “是加賀一種叫長生殿的點心。

    萬裡小路夫人送過來的。

    很好吃,您嘗嘗。

    ” “萬裡小路夫人……”且元感到難過。

    萬裡小路的繼室曾為太閣側室,當時人稱加賀夫人。

    秀吉公故去未久,加賀夫人就再嫁了。

    然而讓且元感到難過的不是這個,而是千姬善良的品性。

    這位小姐擁有人見人愛的氣質。

    他再次想到大坂的氣息,突然萬分難堪。

     “阿千這孩子,見了别人總想給人家點什麼。

    ”阿江與夫人理好嫁衣,轉向且元,道,“大人今日特意來訪,辛苦了。

    ” 且元還了一禮,“澱夫人讓我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請盡管吩咐。

    ” “多謝夫人關心。

    阿千聽說要到姨母處去,天天都盼着呢。

    您也看見了,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說不定還會拉着少君與她過家家,給你們添麻煩。

    請片桐大人多多擔待,代為周旋。

    ” “請莫要擔心。

    大坂也翹首盼着小姐。

    小姐活潑可愛,相信會在少君和澱夫人身邊吹起一陣春風。

    ” “但願如此。

    ”阿江與夫人說着,向大久保長安遞了一個眼色,讓他用托盤端上謝儀:一件衣服外加一把金刀。

    且元再次感到胸口疼痛,像被針紮一樣。

     “以後有勞大人費心。

    這是大納言的一點心意。

    ” “真讓在下意外。

    可卻之不恭,我就收下了,多謝大納言大人,多謝大人。

    ” 等他說完,大久保長安轉向阿江與夫人,道:“還有些事想跟片桐大人請教,欲招待大人用些飯菜,趁機商談。

    ” “好,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