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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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找些女人解悶,去摸烏蘇娜密藏積蓄的地方;有時回家看看:也隻是為了換換衣服。

    “他們都是一個樣,”烏蘇娜抱怨說。

    “起初,他們規矩、聽話、正經,好象連蒼蠅都不欺負,可隻要一長胡子,馬上就去作孽啦。

    ”阿卡蒂奧始終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出身,奧雷連諾.霍塞卻跟他不同,知道他的母親是皮拉.苔列娜。

    她甚至在自個兒屋裡懸了個吊鋪給他睡午覺。

    他倆不僅是母親和兒子,而且是孤獨中的夥伴。

    在皮拉·苔列娜心中,最後一點希望的火星也熄滅了。

    她的笑聲已經低得象風琴的音響;她的乳房已經由于别人胡亂的撫弄而耷拉下去;她的肚子和大腿也象妓女一樣,遭到了百般的蹂躏;不過,她的心雖已衰老,卻無痛苦。

    她身體發胖,喜歡叨咕,成了不讨人喜歡的女人,已經不再用紙牌頂蔔毫無結果的希望,而在别人的愛情裡尋求安甯和慰藉了。

    奧雷連諾·霍塞午休的房子,是鄰居姑娘們和臨時的情人幽會之所。

    “借用一下你的房間吧,皮拉,”她們走進房間,不客氣他說。

    “請吧,”皮拉回答。

    如果是成雙結對而來的,她就補上一句:“看見别人在床上快活,我也快活嘛。

    ” 替人效勞,她向來不收報酬。

    她從不拒絕别人的要求,就象她從不拒絕男人一樣;即使她到了青春已過的時候,這些男人也追求她,盡管他們既不給她錢,也不給她愛情,隻是偶爾給她一點快樂。

    皮拉·苔列娜的五個女兒象母親一樣熱情,還是小姑娘的時候就走上了曲折的人生道路。

    從她養大的兩個兒子中,一個在奧雷連諾上校的旗幟下戰死了,另一個滿十四歲時,因為企圖在沼澤地帶購另一個市鎮上偷一籃雞,受了傷,被捉走了。

    在一定程度上,奧雷連諾·霍塞就是半個世鄉己中“紅桃老K”向她預示的那個高大、黝黑的男人,但他象紙牌許諾給她的其他一切男人一樣,鑽到她的心裡人遲了,因為死神已在他的身上打上了标記。

    皮拉·苔列娜在紙牌上是看出了這一點的。

     “今晚别出去,”她向他說。

    “就睡在這兒,卡梅麗達,蒙蒂埃爾早就要我讓她到你的房間裡去了。

    ” 奧雷連諾·霍塞沒有理解母親話裡的深刻涵義。

     “告訴她半夜等我吧,”他回答。

     接着他就前往劇場,西班牙劇團在那兒演出戲劇《狐狸的短劍》,實際上這是索利拉的一出悲劇,可是阿基列斯·裡卡多上尉下令把劇名改了,因為自由黨人把保守黨人叫做“哥特人”。

    奧雷連諾·霍塞在劇場門口拿出戲票時發現,阿基列斯·裡卡多帶若兩名持槍的士兵正在搜查入場的人。

    “當心點吧,上尉,”奧孟連諾·霍塞提出警告,“能夠向我舉手的人還沒出世咧。

    ”上尉試圖強迫搜查他,沒帶武器的奧雷連諾·霍塞拔腿就跑。

    士兵們沒有服從開槍的命令。

    “他是布恩蒂亞家的人嘛,”其中一個士兵解釋。

    于是,狂怒的上尉拿起一支步槍,沖到街道中間,立即瞄準。

     “全是膽小鬼!”他怒吼起來。

    “哪怕這是奧雷連諾上校,我也不伯!” 卡梅麗達·蒙蒂埃爾是個二十歲的姑娘,剛在自己身上灑了花露水,把迷疊香花瓣撒在皮拉·苔列娜床上,就聽到了槍聲。

    從紙牌的占蔔看來,奧雷連諾·霍塞注定要跟她一塊兒得到幸福(阿瑪蘭塔曾經拒絕給他這種幸福),有七個孩子,他年老以後将會死在她的懷裡,可是貫穿他的脊背到胸膛的上一顆子彈,顯然不太理解紙牌的頂示。

    然而,注定要在這天夜裡死亡的阿基列斯.裡卡多上尉真的死了,而且比奧雷連諾。

    霍塞早死四個小時,槍聲一響,上尉也倒下了,不知是誰向他射出了兩顆子彈,而且許多人的叫喊聲震動了夜間的空氣。

     “自由黨萬歲!奧雷連諾上校萬歲!” 夜裡十二點,當奧雷連諾·霍塞流血緻死,卡梅麗達。

    蒙蒂埃爾發現紙牌向她預示的未來十分渺茫的時候,有四百多人在劇場前面經過,又用手槍朝阿基列斯·裡卡多的屍體叭叭地射出一些子彈。

    把滿身鉛彈的沉重屍體搬上車子,需要好幾個士兵,這個屍體象浸濕的面包一樣瓦解了。

     對政府軍的卑劣行怪感到惱怒的霍塞.拉凱爾.蒙卡達将軍,運用自己的政治影響,重新穿上制服,掌握了馬孔多的軍政權力。

    但他并不指望自己調和的态度能夠防止不可避免的事情。

    九月裡的消息是互相矛盾的。

    政府聲稱控制了全國,而自由黨人卻接到了内部地區武裝起義的秘密情報。

    隻有在宣布軍事法庭缺席判決奧雷連諾上校死刑時,政府當局才承認故争狀态。

    哪一個警備隊首先逮住上校,就由哪一個警備隊執行判決。

    “可見,他回來啦,”烏蘇娜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