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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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代替,這是第一次聯邦戰争中的老兵,馬孔多的人管他叫“唠叨鬼”。

    布魯諾·克列斯比跟安芭蘿·摩斯柯特結了婚,他的玩具店象以往一樣生意興隆,而且他在鎮上建了一座劇場,西班牙劇團也把馬孔多包括在巡回演出的路線之内。

    劇場是一座寬敞的無頂建築物,場内擺着木闆凳,挂着絲絨幕,幕上有希臘人的頭像;門票是在三個獅頭大的售票處——通過張得很大的嘴巴——出售的。

    那時,學校也重新建成,由沼澤地帶另一個市鎮來的老教師梅爾喬爾·艾斯卡隆納先生管理;他讓懶學生在鋪了鵝卵石的院子裡爬,而給在課堂上說話的學牛吃辛辣的印度胡椒——這一切都得到父母們的贊成。

    奧雷連諾第二和霍.阿卡蒂奧第二——聖索菲娅.德拉佩德的任性的孿生子,是最先帶着石闆、粉筆以及标上本人名字的鋁杯進教室的;繼承了母親姿色的雷麥黛絲,已經開始成為聞名的“俏姑娘雷麥黛絲”。

    盡管年歲已高、憂慮重重,而且不斷辦理喪事,烏蘇哪仍不服老。

    在聖索菲怔。

    德拉佩德協助下,她使糖果點心的生産有了新的規模——幾年之中,她不僅恢複了兒子花在戰争上的财産,而且裝滿了幾葫蘆純金,把它們藏在卧室裡。

    “隻要上帝讓我活下去,”她常說,“這個瘋人院裡總有充足的錢。

    ”正當家庭處在這種情況下的時候,奧雷連諾·霍塞從尼加拉瓜的聯邦軍隊裡開了小差,在德國船上當了一名水手,回到了家中的廚房裡——他象牲口一樣粗壯,象印第安人一樣黝黑、長發,而且懷着跟阿瑪蘭塔結婚的打算。

     阿瑪蘭塔一看見他,就立即明白他是為什麼回來的,盡管他還沒說什麼。

    在桌邊吃飯時,他倆不敢對視。

    可是回家之後兩個星期,在烏蘇娜面前,奧雷連諾·霍塞竟盯着阿瑪蘭塔的眼睛,說:”我經常都想着你。

    ”阿瑪蘭塔竭力回避他,不跟他見面,總跟俏姑娘雷麥黛絲呆在一起。

    有一次,奧雷連諾·霍塞問阿瑪蘭塔,她打算把手上的黑色繃帶纏到什麼時候,阿瑪蘭塔認為侄子的話是在暗示她的處女生活,竟紅了臉,但也怪自己不該紅臉。

    從奧雷連諾·霍塞口來以後,她就開始闩上自己的卧窒門,可是連夜都聽到他在隔壁房間裡平靜地打鼾,後來她就把這種預防措施忘記了。

    在他回來之後約莫兩個月,有一夭清晨,阿瑪蘭塔聽到他走進她的卧室,這時,她既沒逃跑,也沒叫嚷,而是發呆,感到松快,她覺得他鑽進了蚊帳,就象他還是小孩幾時那樣,就象他往常那樣,于是她的身體滲出了冷汗;當她發現他赤身露體的時候,她的牙齒止不住地磕碰起來。

    “走開,”她驚得喘不上氣,低聲說。

    “走開,要不我就叫啦。

    ”可是現在奧雷連諾·霍塞知道該怎麼辦,因為他已經不是一個孩子,而是兵營裡的野獸了。

    從這一夜起,他倆之間毫無給果的搏鬥重新開始,直到天亮。

    “我是你的姑姑,”阿瑪蘭塔氣喘籲籲地低聲說,“差不多是你的母親,不僅因為我的年齡,也許隻是沒有給你喂過奶。

    ”黎明,奧雷連諾走了,準備夜裡再來,而且每次看見沒有闩上的房門.他就越來越起勁。

    因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她的欲念。

    在占領的城鎮裡,在漆黑的卧室裡,——特别是在最下賤的卧室裡——他遇見過她:在傷者繃帶上的凝血氣味中,在面臨緻命危險的片刻恐怖中,在任何時候和任何地方,她的形象都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從家中出走、本來是想不僅借助于遙遠的距離,而且借助于令人發麻的殘忍(他的戰友們把這種殘忍叫做“無畏”),永遠忘掉她:但在戰争的糞堆裡,他越污損她的形象,戰争就越使他想起她。

    他就這樣在流亡中飽經痛苦,尋求死亡,希望在死亡中擺脫阿瑪蘭塔,可是有一次卻聽到了有個老頭兒講的曠古奇聞,說是有個人跟自己的姑姑結了婚,那個姑姑又算是他的表姐,而他的兒子原來是他自己的祖父(注:一種亂婚)。

     “難道可以跟親姑姑結婚嗎?”驚異的奧雷連諾·霍塞問道。

     “不僅可以跟姑姑結婚,”有個士兵胡說八道地回答他。

    “要不,咱們為啥反對教士?每個人甚至可以跟自己的母親結婚嘛。

    ” 這場談話之後過了兩個星期,奧雷連諾·霍塞就開了小差。

    他覺得,阿瑪蘭塔比以前更蒼白了,也更抑郁和拘謹了,已經成熟到了頭,但在卧室的黑暗裡,她卻比以前更加熱情。

    雖然勇敢地抗拒,但又在激勵他。

    “你是野獸,”被他追逼的阿瑪蘭塔說。

    “難道你不知道,隻有得到羅馬教皇的許可才能跟姑姑結婚?”奧雷連諾。

    霍塞答應前往羅馬,爬過整個歐洲,去吻教皇的靴子,隻要阿瑪蘭塔放下自己的吊橋。

     “問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