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開放型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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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星期過了一半,我的掌心被玻璃深深割傷了。

    因我沒察覺唱片櫃的玻璃隔扳裂開。

    大量出血,巴哒巴哒地滴到腳畔,地闆染紅一片,連自己也吓一大跳。

    店 長拿了幾條毛巾過來,當繃帶替我用力裡住,接看打電話查詢夜間也營業的急診醫院地點。

    這人沒啥本事,這時候處置起來倒很明快。

    幸好醫院就在附近,但在到達 以前,毛巾已染紅了,溢出的血滴在柏油路上。

    人們慌忙讓路給我。

    看來他們以為我是跟人打架受的傷。

    我并不怎麼覺得痛,隻是鮮血流值不停而已。

     醫生無動于衷地拿掉血淋淋的毛巾,替我緊緊綁住手腕,止血消毒縫合傷口之後,叫我明天再來。

    回到唱片行,店長說我可以回家了,他代我上班。

    于是我搭巴士回宿舍。

    我先去永澤的房間。

    由于受傷的緣故,情緒興奮,很想找人說話,況且我覺得已很久沒見過他。

     他在房裡看電視的西班牙語講座,邊看邊喝罐裝啤酒。

    見我綁着繃帶,問我怎麼啦。

    我說受了輕傷,并不礙事。

    他問要不要喝啤酒,我說不要。

     “馬上就結束了,等一等。

    ”永澤說,然後練習西班牙語發音。

    我自己煮開水,用茶色泡紅茶喝。

    西班牙女人在電視上朗讀例文:“這種豪雨史自豈是例。

    在巴塞隆納有好幾座橋被沖走了。

    ”永澤自己也念了一遍,然後說:的例文全是這樣,真是的。

    ” 西班牙語講座結束後,永澤關掉電視,又從冰箱拿出另一罐啤酒來喝。

     “我會打攪你嗎?”我問。

     “打攪我?完全不會。

    我正覺得無聊哪。

    真的不要啤酒?”我說不要。

     “對對對。

    上次的考試公布啦。

    我合格了。

    ”永澤說。

     “外務省的考試?” “對,正式地說,那是外務省鮑務員錄用考試,是不是很笨的名稱?” “恭喜。

    ”說看,我伸出左手與他相握。

     “謝謝。

    ” “你當然會考上。

    ” “當然是當然了。

    ”永澤笑說。

    “不過,肯定被錄用也是好事就是了。

    ” “進了外務省就要去外國嗎?” “不,第一年要在國内進修,然後才會派去外國。

    ” 我辍看紅茶,他津津有味哒喝啤酒。

     “這個冰箱,如果你要,我搬出去之前送你。

    ”永澤說。

    “你想要吧:有了冰箱,就有冷啤酒喝了。

    ”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要了。

    但你不也需要硬?終歸你也是要出去住鮑寓的。

    ” “别說傻話了。

    如果離開這個地方,我會真個更大的冰箱過豪華生活。

    在這麼簡陋不堪的地方忍了四年,我再也不想看到這些用過的東西了。

    電視、熱水壺、收音機,你喜歡什麼都送你好了。

    ” “我無所謂。

    ”我說。

    然後拿起桌上的西班牙語課本來看。

    “你開始學西班牙語了P.” “嗯。

    語言多多益善,懂得愈多愈有用處,況且我生來就有語言天分。

    即使是法語,我靠自修就學得相當好了。

    就跟遊戲一樣,隻要懂得其中規則,其他就得心應手了。

    跟交女友一樣。

    ” “相當具反省的生存之道。

    ”我調侃地說。

     “對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永澤說。

     “又去漁獵女色?” “非也。

    純吃飯哦。

    我、初美和你三個,到正正式式的餐聽聚餐去,慶祝我就業嘛。

    盡量到最貴的餐廳去好了,反正付錢的是老爸。

    ” “這種慶祝,不是應該由初美和你兩個去更好嗎?” “有你在比較開心呀。

    我和初美都希望你在。

    ”永澤說。

     嗚呼。

    那不是跟木片、直子和我在一起時的情形一模一樣麼? “吃完飯,我會去初美那裡過夜。

    我們三個一起吃餐飯吧! “你們兩個認為那樣子方便,那就去吧。

    ”我說。

    “不過,你打算怎麼處置初美的事?進修之後出國服務,大概好幾年都不回來了吧。

    初美怎辦?” “那是初美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他把腳擱在桌上喝啤酒,然後打哈欠。

     “總之,我不想跟任何人結婚,這件事我也對初美說清楚了。

    所以嘛,如果初美想跟别人結婚,我不阻止。

    如果她不結婚,要等我也可以。

    就是這個意思。

    ” “嗯哼。

    ”我不由欽佩。

     “你覺得我恨過分,對不?” “對,你很過分。

    ” “這個世界,根本上就是不公平的。

    不是我造成的。

    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我從來沒有欺騙過初美。

    在某種意義上,我是很過分的人,我已事先告訴她,若是她不喜歡我那樣就分手。

    ” 永澤喝完啤酒後,點了一根煙。

     “你對人生從不感覺恐懼?”我問。

     “吱,我可不是傻瓜哦。

    ”永澤說。

    “當然我對人生也有感到恐懼的時候。

    那還用說。

    不過,我不把那個當前提條件。

    我會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百分之百的 地步。

    想要什麼就去争取,不想要的就不争取。

    我是這樣生存下去的。

    萬一不行。

    到了不行的地步再想過。

    我說這是個不公平的社會,反過來想:這也是個能夠發揮 個人能力的社會。

    ” “好像挺自私的理論。

    ”我說。

     “不過,我并不是個守株待兔的人。

    我依照自己的方式一直在努力,比你努力十倍。

    ” “說的也是。

    ”我承認。

     “有時看遍這個世界後,真的令人厭煩。

    為何那些家夥不努力呢?沒有努力又怎能光是抱怨這個世界不公平?” 我驚詫地注視永澤的臉。

    “在我看來,世人都在辛辛苦苦地努力工作啊。

    難道我的看法錯了?” “那不叫努力,隻是勞動而已。

    ”永澤簡扼地說。

    “我所說的努力不是這樣。

    所謂的努力,應該要有主題,更要有目标。

    ” “你的意思是,像你決定就業了,在其他人還在發呆時,你已開始學西班牙語之類?” “正是如此。

    到了春天,我就可以完全掌握西班牙語了。

    英語、德語、法語我都懂了,意大利語也差不多通了。

    你想這些苦不努力可以達到嗎?” 他在抽煙,我在想阿綠父親的事。

    阿綠父親大概做夢也沒想過要看電視學西班牙語吧:他也從未想過努力和勞動的不同在哪兒吧!的工作太忙,還必須跑到福島去把離家出走的女兒帶回來。

     “吃飯的事,軌決定這個星期六,怎麼樣?”永澤說。

     我說好。

     永澤選了一間位于麻布後街的甯靜高級法國餐廳。

    永澤說出自己的名字後,我們被引到裡頭的貴賓室。

    小房間的牆上,挂看十五幅版畫。

    初美還沒來之前,我和水澤一邊談論康拉德的小說一邊享用美味的葡萄酒。

    永澤穿的是看來挺貴的灰色西裝,我穿的是極普通的海藍色運動外套。

     過了十五分鐘左右,初美來了。

    她很用心地化了妝,戴金耳環,穿深藍色的漂亮洋裝以及形狀高雅的紅色包頭鞋。

    當我稱贊它的裙子顔色好看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