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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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緻命?抱着他身子,連叫:&lsquo胡兄,胡兄。

    &rsquo但見他臉頰漸漸轉成紫色,竟是中了劇毒之象,忙撕開他的衣袖,但見一條手臂已腫得粗了一倍,傷口中流出的都是黑血。

     &ldquo胡伯母又驚又悲,抛下手中孩子,拿起那柄單刀細看。

     那時我爹爹也知是刀口上喂了劇毒的藥物。

    胡伯母見我爹爹沉吟不語,說道:&lsquo苗大俠,這柄刀是向你朋友借的。

    咱家大哥固然不知刀上有毒,諒你也不知情,否則這等下流兵刃,你兩人怎能用它?這是命該如此,怪不得誰。

    我本答應咱家大哥,要親手把孩子養大,但這五日之中,親見苗大俠肝膽照人,義重如山,你既答允照顧孩子,我就偷一下懶,不挨這二十年的苦楚了。

    &rsquo說着橫刀在頸中一割,立時死去。

     &ldquo我親聽爹爹述說,胡伯伯逝世的情形是這樣。

    但寶樹大師說的竟是大不相同。

    雖然事隔二十餘年,或有記不周全之處,但想來不該參差太多,卻不知是什麼緣故?&rdquo 寶樹搖頭歎息,說道:&lsquo令尊當時身在局中,全神酣鬥,隻怕未及旁觀者看得清楚,也是有的。

    &rdquo苗若蘭&ldquo嗯&rdquo了一聲,低頭不語。

     忽然旁邊一個嘶啞聲音道:&ldquo兩位說的經過不同,隻因為有一個人是在故意說謊。

    &rdquo 衆人聽得這聲音突如其來,一齊轉過頭去,見說這話的原來是那臉有刀疤的仆人。

     寶樹和苗若蘭都是外客,雖聽他說話無禮,卻也不便發作。

    曹雲奇最是魯莽,搶先問道:&ldquo是誰說謊了?&rdquo那仆人道:&ldquo小人是低三下四之人,如何敢說?&rdquo苗若蘭道:&ldquo若是我說得不對,你不妨明言。

    &rdquo她意态閑逸,似乎漫不在意。

     那仆人道:&ldquo适才大師與姑娘所說之事,小人當時也曾親見,各位若是不嫌聒噪,小人也來說說。

    &rdquo 寶樹喝道:&ldquo你當時也曾親見?你是誰?&rdquo那仆人道:&ldquo小人認得大師,大師卻認不得小人。

    &rdquo寶樹鐵青了臉,厲聲道:&ldquo你是誰?&rdquo 那仆人不答,卻向苗若蘭道:&ldquo姑娘,隻怕小人要說的話,難以講得周全。

    &rdquo苗若蘭道:&ldquo為什麼?&rdquo那仆人道:&ldquo隻消說得一半,小人的性命就不在了。

    &rdquo苗若蘭向寶樹道:&ldquo大師,此刻在這峰上,一切由你作主。

    你是武林前輩,德高望重,隻要你老人家一句話,無人敢傷他性命。

    &rdquo 寶樹冷笑道:&ldquo苗姑娘,你是激我來着?&rdquo那仆人搶着道:&ldquo小人自己的死活,倒也沒放在心上,就隻怕我所知道的事沒法說完。

    &rdquo 苗若蘭微一沉吟,指着那副木闆對聯的下聯,道:&ldquo勞駕你除下來。

    &rdquo那仆人不明她用意,但依言将木聯除下,放在她面前。

    苗若蘭道:&ldquo你瞧清楚了,這上面寫着我爹爹的名字。

     你将這木聯抱在手裡,盡管放膽而言。

    若是有人傷你一根毛發,那就是有意跟我爹爹過不去。

    &rdquo衆人相互望了一眼,心想以金面佛作護符,還有誰敢傷他? 那仆人臉露喜色,微微一笑,隻是這一笑牽動臉上傷疤,更是顯得詭異,當下果真将木聯牢牢抱住。

     寶樹坐回椅中,凝目瞪視,回思二十七年前之事,始終想不起此人是誰。

     苗若蘭道:&ldquo你坐下了好說話。

    &rdquo那仆人道:&ldquo小人站着說的好。

    請問姑娘,胡一刀大爺遺下的那個孩子,後來怎樣了?&rdquo 苗若蘭輕輕歎息,道:&ldquo我爹爹見胡伯伯、胡伯母都死了,心中十分難過,望着兩人屍身,呆了半天,跪下拜了八拜,說道:&lsquo胡兄、大嫂,你夫婦盡管放心,我必好好撫養令郎。

    &rsquo拜罷起身,回頭去抱孩子,不料竟抱了個空。

    我爹爹大驚,急忙詢問,可是大家都瞧着胡伯伯夫婦之死,誰也沒留心孩子。

     我爹爹忙叫大家趕快追尋。

    他忍住腰間疼痛,親自在客店前後查問,忽聽得屋後有孩子啼哭,聲音洪亮。

    我爹爹大喜,急奔過去,哪知他腰間中了胡伯伯這一腿,傷勢不輕,猛一用力,竟摔在地下爬不起來。

     &ldquo待得旁人扶他起身,趕到屋後,隻見地下一灘鮮血,還有孩子的一頂小帽,孩子卻已不知去向。

     &ldquo客店後面是一條河,水流很急。

    眼見血漬一直流到河邊,顯是孩子被人一刀殺死,屍身投入河裡,登時被水沖走了。

    我爹爹又驚又怒,召集了一幹人細細盤問,始終查不到兇手是誰。

     &ldquo這件事他無日不耿耿于懷,立誓要找到那殺害孩子之人。

    那一年我見他磨劍,他說須得再殺一人,就是要殺那個兇手了。

    我對爹爹說,或許孩子給人救去,活了下來,也未可知。

    我爹爹雖說但願如此,然而心中卻絕難相信。

    唉,這可憐的孩子,我真盼他是好好的活着。

    有一次爹爹對我說: &lsquo孩兒,我愛你勝于自己的性命。

    但若老天許我用你去掉換胡伯伯的孩子,我甯可你死了,胡伯伯的孩子卻活着。

    &rsquo&rdquo 那仆人眼圈一紅,聲音哽咽,道:&ldquo姑娘,胡一刀大爺、胡夫人地下有靈,一定感激你父女高義。

    &rdquo 于管家本來以為他是苗若蘭帶來的男仆,但瞧他神情,聽他言語,卻越來越覺不似,正想出言相詢,卻聽他說起故事來,見衆人靜坐傾聽,也不便打斷他的話頭。

     隻聽他說道:&ldquo二十七年之前,我是滄州那小鎮上客店中竈下燒火的小厮。

    那年冬天,我家中遭逢大禍。

    我爹爹三年前欠了當地趙财主五兩銀子,利上加利,一年翻一番,過得三年,已算成四十兩。

    趙财主把我爹爹抓去,逼迫立下文書,要把我媽賣給他做小老婆。

     &ldquo我爹自然說什麼也不肯,當下給财主的狗腿子拷打得死去活來。

    我爹回得家來,跟媽商量,這四十兩銀子再過一年,就變成了八十兩,這筆債咱們是一輩子還不起的了。

    我爹媽就想圖個自盡,死了算啦,卻又舍不得我。

    三個人隻是抱着痛哭。

    我白天在客店裡燒火,晚上回家守着爹媽,心中擔驚受怕,生怕他倆尋了短見,丢下我一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

     &ldquo一晚店中來了好多受傷的客人,竈下事忙,店主不讓我回家。

    第二日胡一刀大爺來了,他夫人生了位少爺,要燒水燒湯,店主更是不許我回家去。

    我牽記爹媽,毛手毛腳的撞爛了幾隻碗,又給店主打了幾巴掌。

    我一個人躲在竈邊偷偷的哭。

    胡大爺走過廚房,聽見我哭聲,就進來問我什麼事。

    我見他生得兇惡,不敢說話。

    他越是問,我越是哭得厲害。

    後來他和和氣氣的好言好語,我才把家裡的事跟他說了。

     &ldquo胡大爺很生氣,說道:&lsquo這姓趙的如此橫行霸道,本該去一刀殺了,隻是我有事在身,沒功夫跟他算帳。

    我給你一百兩銀子,你去拿給你爹,讓他還債,餘下的錢好好過日子,可千萬别再借财主的債了。

    &rsquo我隻道他說笑話哄我,哪知他當真拿了五隻大元寶給我。

    我哪裡敢拿?胡大爺道:&lsquo我今日生了兒子,我甚是疼他憐他,将心比心,你爹媽疼你也是這般。

     你快回家去。

    我跟店主說,是我叫你回家的,他不敢難為你。

    &rsquo&ldquo我仍是呆呆望着他,心裡撲通撲通直跳,不知如何是好。

     胡大爺拿了一塊包袱,把五隻大元寶包了,替我縛在背上,再在我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笑道:&lsquo傻小子,還不給我快滾!&rsquo&ldquo我胡裡胡塗的奔回家去,跟爹媽一說。

    三個人樂得瘋了,真難以相信天下有這般好人,說是做夢罷,白花花的五隻大元寶明明放在桌上。

    我媽和我扶着爹到客店去,要向胡大爺磕頭道謝。

    他連連搖手,說生平最不愛别人謝他,将我們三個推了出來。

     &ldquo我和爹媽正要回去,忽聽馬蹄聲響,幾十個人趕來客店,原來是胡大爺的仇家。

    我不放心,讓爹媽先回家去,自己留着要瞧個究竟。

    我想胡大爺救了我一家三口的性命,隻要有用得着我的,水裡就水裡去,火裡就火裡去,決不能皺一皺眉頭。

     &ldquo金面佛苗大俠跟胡大爺坐着對飲,胡大爺舍不得兒子這些情形,寶樹大師說得一點不錯。

    隻是他卻不知道,那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