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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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ldquo在那廂房之中&hellip&hellip&rdquo
苗人鳳聽他提及&ldquo廂房&rdquo二字，怒火大熾，臂面就是一掌。
胡斐隻得接住，經過了适才之事，知道隻要微一退讓，立時又給他掌力罩住，隻得全力施為。
兩人各展平生絕藝，在山崖邊拳來腳往，鬥智鬥力，鬥拳法，鬥内功，拆了三百餘招，竟是難分勝敗。
苗人鳳愈鬥心下愈疑，不住想到當年在滄州與胡一刀比武之事，忽地向後躍開兩步，叫道：&ldquo且住！你可識得胡一刀麼？&rdquo 胡斐聽他提到亡父之名，悲憤交集，咬牙道：&ldquo胡大俠乃前輩英雄，不幸為奸人所害。
我若有福氣能得他教誨幾句，立時死了，也所甘心。
&rdquo 苗人鳳心道：&ldquo是了，胡一刀去世已二十七年。
眼前此人也不過二十多歲，焉能相識？他這幾句話說得甚好，若不是他欺辱蘭兒，單憑這幾句話，我就交了他這個朋友。
&rdquo順手在山邊折下兩根堅硬的樹枝，掂了一掂，重量相若，将一根抛給胡斐，說道：&ldquo咱們拳腳難分高下，兵刃上再決生死。
&rdquo說着樹枝一探，左手捏了劍訣，樹枝走偏鋒刺出，使的正是天下無雙、武林絕藝的&ldquo苗家劍法&rdquo。
雖是一根小小樹枝，但刺出時勢夾勁風，又狠又準，要是給尖梢刺上了，實也與中劍無異。
胡斐見來勢厲害，哪敢有絲毫怠忽，樹枝一擺，向上橫格，這一格剛中有柔，确是名家手法。
苗人鳳一怔，心道：&ldquo怎麼他武功與胡一刀這般相似？&rdquo但高手相鬥，刀劍一交，後着綿綿而至，決不容他有絲毫思索遲疑的餘裕，但見胡斐樹刀格過，跟着提手上撩，苗人鳳揮樹劍反削，教他不得不回刀相救。
這一番惡鬥，胡斐一生從未遇過。
他武功全是憑着父親傳下遺書修習而成，招數雖然精妙，實戰經驗畢竟欠缺，功力火候因年歲所限，亦未臻上乘，好在年輕力壯，精力遠過對方，是以數十招中打得難解難分。
兩人疊遇險招，但均在極危急下以巧妙招數拆開。
胡斐奮力拆鬥，心中佩服：&ldquo金面佛苗大俠果然名不虛傳，若他年輕二十歲，我早已敗了。
難怪當年他和我爹爹能打成平手，當真英雄了得。
&rdquo 兩人均知要憑招數上勝得對方，極是不易，但隻須自己背脊一靠上山壁，占了地利，這一場比拚就是勝了。
因此都是竭力要将對方逼向外圍，争奪靠近山壁的地勢。
但兩人招招扣得緊密，隻要向内緣踏進半步，立時便受對方刀劍之傷。
鬥到酣處，苗人鳳使一招&ldquo黃龍轉身吐須勢&rdquo疾刺對方胸口，眼見他無處閃避，而樹刀砍在外檔，更是不及回救。
胡斐吃了一驚，忙伸左手在他樹枝上橫撥，右手一招&ldquo伏虎式&rdquo劈出。
苗人鳳叫了一聲：&ldquo好！&rdquo樹劍一抖。
胡斐左手手指劇痛，急忙撒手。
苗人鳳踏上半步，正要刺出一招&ldquo上步摘星式&rdquo，哪知崖邊堅壁給二人踏得久了，竟漸漸松裂熔化，他劍勢向前，全身重量盡在後邊的左足之上，隻聽喀喇一響，一塊岩石帶着冰雪，堕入下面深谷。
苗人鳳腳底一空，身不由主的向下跌落，胡斐大驚，忙伸手去拉。
隻是苗人鳳一堕之勢着實不輕，雖然拉住了他袖子，可是一帶之下，連自己也跌出崖邊。
二人不約而同的齊在空中轉身，貼向山壁，施展&ldquo壁虎遊牆功&rdquo，要爬回山崖。
但那山壁上全是冰雪，滑溜無比，那&ldquo壁虎遊牆功&rdquo竟然施展不出，莫說是人，就當真壁虎到此，隻怕也遊不上去。
可是上去雖然不能，下堕之勢卻也緩了。
二人慢慢溜下，眼見再溜十餘丈，是一塊向外凸出的懸岩，如不能在這岩上停住，那非跌個粉身碎骨不可。
念頭剛轉得一轉，身子已落在岩上。
二人武功相若，心中所想也是一模一樣，當下齊使&ldquo千斤墜&rdquo功夫，牢牢定住腳步。
岩面光圓，積了冰雪更是滑溜無比，二人武功高強，一落上岩面立時定身，竟沒滑動半步。
隻聽格格輕響，那數萬斤重的巨岩卻搖晃了幾下。
原來這塊巨岩橫架山腰，年深月久，岩下沙石漸漸脫落，本就随時都能掉下谷中，現下加上了二人重量，沙石夾冰紛紛下堕，巨岩越晃越是厲害。
那兩根樹枝随人一齊跌在岩上。
苗人鳳見情勢危急異常，左掌拍出，右手已拾起一根樹枝，随即&ldquo上步雲邊摘月&rdquo，挺劍斜刺。
胡斐頭一低，彎腰避劍，也已拾起樹枝，還了一招&ldquo拜佛聽經&rdquo。
兩人這時使的全是進手招數，招招狠極險極，但聽得格格之聲越來越響，腳步難以站穩。
兩人均想：&ldquo隻有将對方逼将下去，減輕岩上重量，這巨岩不緻立時下堕，自己才有活命之望。
&rdquo其時生死決于瞬息，手下更不容情。
片刻間交手十餘招，苗人鳳見對方所使的刀法與胡一刀當年一模一樣，疑心大盛，隻是形格勢禁，實無餘暇相詢，一招&ldquo返腕翼德闖帳&rdquo削出，接着就要使出一招&ldquo提撩劍白鶴舒翅&rdquo。
這一招劍掌齊施，要逼得對方非跌下岩去不可，隻是他自幼習慣使然，出招之前不禁背脊微微一聳。
其時月明如洗，長空一碧，月光将山壁映得一片明亮。
那山壁上全是晶光的凝冰，猶似鏡子一般，将苗人鳳背心反照出來。
胡斐看得明白，登時想起平阿四所說自己父親當年與他比武的情狀，那時母親在他背後咳嗽示意，此刻他身後放了一面明鏡，不須旁人相助，已知他下一步非出此招不可，當下一招&ldquo八方藏刀式&rdquo，搶了先着。
苗人鳳這一招&ldquo提撩劍白鶴舒翅&rdquo隻出得半招，全身已被胡斐樹刀罩住。
他此時再無疑心，知道眼前此人必與胡一刀有極深的淵源，歎道：&ldquo報應，報應！&rdquo閉目待死。
胡斐舉起樹刀，一招就能将他劈下岩去，但想起曾答應過苗若蘭，決不能傷她父親。
然而若不劈他，容他将一招&ldquo提撩劍白鶴舒翅&rdquo使全了，自己非死不可，難道為了相饒對方，竟白白送了自己性命麼？ 霎時之間，他心中轉過了千百個念頭： 這人曾害死自己父母，教自己一生孤苦，可是他豪氣千雲，是個大大的英雄豪傑，又是自己意中人的生父，按理這一刀不該劈将下去；但若不劈，自己決無活命之望，自己甫當壯年，豈肯便死？倘使殺了他吧，回頭怎能有臉去見苗若蘭？要是終生避開她不再相見，這一生活在世上，心中痛苦，生不如死。
那時胡斐萬分為難，實不知這一刀該當劈是不劈。
他不願傷了對方，卻又不願賠上自己性命。
他若不是俠烈重義之士，這一刀自然劈了下去，更無躊躇。
但一個人再慷慨豪邁，卻也不能輕易把自己性命送了。
當此之際，要下這決斷實是千難萬難&hellip&hellip 苗若蘭站在雪地之中，良久良久，不見二人歸來，當下緩緩打開胡斐交給她的包裹。
隻見包裹是幾件嬰兒衣衫，一雙嬰兒鞋子，還有一塊黃布包袱，月光下看得明白，包上繡着&ldquo打遍天下無敵手&rdquo七個黑字，正是她父親當年給胡斐裹在身上的。
她站在雪地之中，月光之下，望着那嬰兒的小衣小鞋，心中柔情萬種，不禁癡了。
胡斐到底能不能平安歸來和她相會，他這一刀到底劈下去還是不劈？
胡斐隻得接住，經過了适才之事，知道隻要微一退讓，立時又給他掌力罩住，隻得全力施為。
兩人各展平生絕藝，在山崖邊拳來腳往，鬥智鬥力，鬥拳法，鬥内功，拆了三百餘招，竟是難分勝敗。
苗人鳳愈鬥心下愈疑，不住想到當年在滄州與胡一刀比武之事，忽地向後躍開兩步，叫道：&ldquo且住！你可識得胡一刀麼？&rdquo 胡斐聽他提到亡父之名，悲憤交集，咬牙道：&ldquo胡大俠乃前輩英雄，不幸為奸人所害。
我若有福氣能得他教誨幾句，立時死了，也所甘心。
&rdquo 苗人鳳心道：&ldquo是了，胡一刀去世已二十七年。
眼前此人也不過二十多歲，焉能相識？他這幾句話說得甚好，若不是他欺辱蘭兒，單憑這幾句話，我就交了他這個朋友。
&rdquo順手在山邊折下兩根堅硬的樹枝，掂了一掂，重量相若，将一根抛給胡斐，說道：&ldquo咱們拳腳難分高下，兵刃上再決生死。
&rdquo說着樹枝一探，左手捏了劍訣，樹枝走偏鋒刺出，使的正是天下無雙、武林絕藝的&ldquo苗家劍法&rdquo。
雖是一根小小樹枝，但刺出時勢夾勁風，又狠又準，要是給尖梢刺上了，實也與中劍無異。
胡斐見來勢厲害，哪敢有絲毫怠忽，樹枝一擺，向上橫格，這一格剛中有柔，确是名家手法。
苗人鳳一怔，心道：&ldquo怎麼他武功與胡一刀這般相似？&rdquo但高手相鬥，刀劍一交，後着綿綿而至，決不容他有絲毫思索遲疑的餘裕，但見胡斐樹刀格過，跟着提手上撩，苗人鳳揮樹劍反削，教他不得不回刀相救。
這一番惡鬥，胡斐一生從未遇過。
他武功全是憑着父親傳下遺書修習而成，招數雖然精妙，實戰經驗畢竟欠缺，功力火候因年歲所限，亦未臻上乘，好在年輕力壯，精力遠過對方，是以數十招中打得難解難分。
兩人疊遇險招，但均在極危急下以巧妙招數拆開。
胡斐奮力拆鬥，心中佩服：&ldquo金面佛苗大俠果然名不虛傳，若他年輕二十歲，我早已敗了。
難怪當年他和我爹爹能打成平手，當真英雄了得。
&rdquo 兩人均知要憑招數上勝得對方，極是不易，但隻須自己背脊一靠上山壁，占了地利，這一場比拚就是勝了。
因此都是竭力要将對方逼向外圍，争奪靠近山壁的地勢。
但兩人招招扣得緊密，隻要向内緣踏進半步，立時便受對方刀劍之傷。
鬥到酣處，苗人鳳使一招&ldquo黃龍轉身吐須勢&rdquo疾刺對方胸口，眼見他無處閃避，而樹刀砍在外檔，更是不及回救。
胡斐吃了一驚，忙伸左手在他樹枝上橫撥，右手一招&ldquo伏虎式&rdquo劈出。
苗人鳳叫了一聲：&ldquo好！&rdquo樹劍一抖。
胡斐左手手指劇痛，急忙撒手。
苗人鳳踏上半步，正要刺出一招&ldquo上步摘星式&rdquo，哪知崖邊堅壁給二人踏得久了，竟漸漸松裂熔化，他劍勢向前，全身重量盡在後邊的左足之上，隻聽喀喇一響，一塊岩石帶着冰雪，堕入下面深谷。
苗人鳳腳底一空，身不由主的向下跌落，胡斐大驚，忙伸手去拉。
隻是苗人鳳一堕之勢着實不輕，雖然拉住了他袖子，可是一帶之下，連自己也跌出崖邊。
二人不約而同的齊在空中轉身，貼向山壁，施展&ldquo壁虎遊牆功&rdquo，要爬回山崖。
但那山壁上全是冰雪，滑溜無比，那&ldquo壁虎遊牆功&rdquo竟然施展不出，莫說是人，就當真壁虎到此，隻怕也遊不上去。
可是上去雖然不能，下堕之勢卻也緩了。
二人慢慢溜下，眼見再溜十餘丈，是一塊向外凸出的懸岩，如不能在這岩上停住，那非跌個粉身碎骨不可。
念頭剛轉得一轉，身子已落在岩上。
二人武功相若，心中所想也是一模一樣，當下齊使&ldquo千斤墜&rdquo功夫，牢牢定住腳步。
岩面光圓，積了冰雪更是滑溜無比，二人武功高強，一落上岩面立時定身，竟沒滑動半步。
隻聽格格輕響，那數萬斤重的巨岩卻搖晃了幾下。
原來這塊巨岩橫架山腰，年深月久，岩下沙石漸漸脫落，本就随時都能掉下谷中，現下加上了二人重量，沙石夾冰紛紛下堕，巨岩越晃越是厲害。
那兩根樹枝随人一齊跌在岩上。
苗人鳳見情勢危急異常，左掌拍出，右手已拾起一根樹枝，随即&ldquo上步雲邊摘月&rdquo，挺劍斜刺。
胡斐頭一低，彎腰避劍，也已拾起樹枝，還了一招&ldquo拜佛聽經&rdquo。
兩人這時使的全是進手招數，招招狠極險極，但聽得格格之聲越來越響，腳步難以站穩。
兩人均想：&ldquo隻有将對方逼将下去，減輕岩上重量，這巨岩不緻立時下堕，自己才有活命之望。
&rdquo其時生死決于瞬息，手下更不容情。
片刻間交手十餘招，苗人鳳見對方所使的刀法與胡一刀當年一模一樣，疑心大盛，隻是形格勢禁，實無餘暇相詢，一招&ldquo返腕翼德闖帳&rdquo削出，接着就要使出一招&ldquo提撩劍白鶴舒翅&rdquo。
這一招劍掌齊施，要逼得對方非跌下岩去不可，隻是他自幼習慣使然，出招之前不禁背脊微微一聳。
其時月明如洗，長空一碧，月光将山壁映得一片明亮。
那山壁上全是晶光的凝冰，猶似鏡子一般，将苗人鳳背心反照出來。
胡斐看得明白，登時想起平阿四所說自己父親當年與他比武的情狀，那時母親在他背後咳嗽示意，此刻他身後放了一面明鏡，不須旁人相助，已知他下一步非出此招不可，當下一招&ldquo八方藏刀式&rdquo，搶了先着。
苗人鳳這一招&ldquo提撩劍白鶴舒翅&rdquo隻出得半招，全身已被胡斐樹刀罩住。
他此時再無疑心，知道眼前此人必與胡一刀有極深的淵源，歎道：&ldquo報應，報應！&rdquo閉目待死。
胡斐舉起樹刀，一招就能将他劈下岩去，但想起曾答應過苗若蘭，決不能傷她父親。
然而若不劈他，容他将一招&ldquo提撩劍白鶴舒翅&rdquo使全了，自己非死不可，難道為了相饒對方，竟白白送了自己性命麼？ 霎時之間，他心中轉過了千百個念頭： 這人曾害死自己父母，教自己一生孤苦，可是他豪氣千雲，是個大大的英雄豪傑，又是自己意中人的生父，按理這一刀不該劈将下去；但若不劈，自己決無活命之望，自己甫當壯年，豈肯便死？倘使殺了他吧，回頭怎能有臉去見苗若蘭？要是終生避開她不再相見，這一生活在世上，心中痛苦，生不如死。
那時胡斐萬分為難，實不知這一刀該當劈是不劈。
他不願傷了對方，卻又不願賠上自己性命。
他若不是俠烈重義之士，這一刀自然劈了下去，更無躊躇。
但一個人再慷慨豪邁，卻也不能輕易把自己性命送了。
當此之際，要下這決斷實是千難萬難&hellip&hellip 苗若蘭站在雪地之中，良久良久，不見二人歸來，當下緩緩打開胡斐交給她的包裹。
隻見包裹是幾件嬰兒衣衫，一雙嬰兒鞋子，還有一塊黃布包袱，月光下看得明白，包上繡着&ldquo打遍天下無敵手&rdquo七個黑字，正是她父親當年給胡斐裹在身上的。
她站在雪地之中，月光之下，望着那嬰兒的小衣小鞋，心中柔情萬種，不禁癡了。
胡斐到底能不能平安歸來和她相會，他這一刀到底劈下去還是不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