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定蘭譜顔生識英雄 看魚書柳老嫌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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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顔生與金生在迎門兩邊椅子上坐下了。

    這邊小二殷勤泡了茶來。

    金生便出主意,與顔生買馬,治簇新的衣服靴帽,全是使他的銀子。

    顔生也不謙讓。

    到了晚間,那人回來,将當交明,提了褡裢去了。

    這一天,吃飯飲酒也不象先前那樣,止于揀可吃的要來,吃剩的不過将夠雨墨吃的。

     到了次日,這二百兩銀子,除了賞項、買馬、贖當、置衣服等,并會了飯帳,共費去銀八九十兩,下仍有一百多兩,金生便都贈了顔生。

    顔生那裡肯受。

    金生道:“仁兄隻管拿去,我路上自有相知應付我的盤費,我是不用銀子的。

    還是我先走,咱們京都再會罷。

    ”說罷,執手告别,“他拉,他拉”出店去了。

    顔生倒覺得依戀不舍,眼巴巴的真真的目送出店。

    此時雨墨精神百倍,裝束行囊,将銀兩收藏嚴密,止于将剩的四兩有餘帶在腰間。

    叫小二把行李搭在馬上,扣備停當,請相公騎馬。

    登時闊起來了。

    雨墨又把雨衣包了個小包袱背在肩頭,以防天氣不測。

    顔生也給他雇了一頭驢,沿路盤腳。

    一日來至祥符縣,竟奔雙星橋而來。

    到了雙星橋,略問問柳家,人人皆知,指引門戶。

    主仆來到門前一看,果然氣象不凡,是個殷實人家。

    原來顔生的姑父名叫柳洪,務農為業,為人固執,有個吝啬毛病,處處好打算盤,是個顧财不顧親的人。

    他與顔老爺雖是郎舅,卻有些水火不同爐。

    隻因顔老爺是個堂堂的縣尹。

    以為将來必有發迹,故将自己的女兒柳金蟬自幼兒就許配了顔查散。

    不意後來顔老爺病故,送了信來,他就有些後悔,還關礙着顔氏安人,不好意思。

    誰知三年前,顔氏安人又一病嗚呼了。

    他就絕意的要斷了這門親事,因此連信息也不通了。

    他卻又續娶馮氏,又是個面善心毒之人。

    幸喜他很疼愛小姐。

    他疼愛小姐,又有他的一番意思。

    隻因員外柳洪每每提起顔生,便咳聲歎氣,說當初不該定這門親事。

    已露出有退婚之意。

    馮氏便暗懷着鬼胎。

    因他有個侄兒名喚馮君衡,與金蟬小姐年紀相仿。

    他打算着把自己的侄兒做為養老的女婿,就是将來柳洪亡後,這一份家私也逃不出馮家之手。

    因此他卻疼愛小姐,又叫侄兒馮君衡時常在員外跟前獻些殷勤。

    員外雖則喜歡,無奈馮君衡的相貌不揚,又是一個白丁,因此柳洪總未露出口吻來。

     一日,柳洪正在書房,偶然想起女兒金蟬年已及笄,顔生那裡杳無音信,聞得他家道艱窘,難以度日,惟恐女兒過去受罪,怎麼想個法子退了此親方好。

    正在煩思,忽見家人進來禀道:“武進縣的顔姑爺來了。

    ”柳洪聽了,吃了一驚不小,登時就沒了主意,半天說道:“你就回複他,說我不在家。

    ”那家人剛然回身,他又叫住問道:“是什麼形相來的?”家人道:“穿着鮮明的衣服,騎着高頭大馬,帶着書童,甚是齊整。

    ”柳洪暗道:“顔生必是發了财了,特來就親。

    幸虧細心一問,險些兒誤了大事。

    ”忙叫家人快請,自己也就迎了出來。

    隻見顔生穿着簇新大衫,又搭着俊俏的容貌,後面又跟着個伶俐小童,拉着一匹潤白大馬,不由得心中羨慕,連忙上前相見。

    顔生即以子侄之禮參拜。

    柳洪哪裡肯受,謙讓至再三才受半禮。

    彼此就座,叙了寒暄。

    家人獻茶已畢。

    顔生便漸漸地說到家業零落,特奉母命投親,在此攻書,預備明年考試,并有家母親筆書信一封。

    說話之間,雨墨已将書信拿出來交與顔生。

    顔生呈與柳洪,又奉了一揖。

    此時柳洪卻把那黑臉面放下來,不是先前那等歡喜。

    無奈何将書信拆閱已畢,更覺煩了。

    便吩咐家人,将顔相公送至花園幽齋居住。

    顔生還要拜見姑母。

    老狗才道:“拙妻這幾日有些不爽快,改日再見。

    ”顔生看此光景,隻得跟随家人上花園去了。

    幸虧金生替顔生治辦衣服馬匹,不然老狗才絕不肯納。

    可見金生奇異。

    不知柳洪是何主意,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