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暗昧人偏遭暗昧害 豪俠客每動豪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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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倒難處治,惟恐他據實說出,醜聲播揚,臉面何在?莫若含糊其詞,說我這裡人多,用你不着,你回去罷。

    雖然便宜他,其中省卻多少口舌,免得衆人知覺,倒是正理。

     且說李平山就如放赦一般,回到本船之上。

    進艙一看,見蔣平床上隻有衣服,卻不見人,暗道:“姓蔣的哪裡去了?難道他也有什麼外遇麼?”忽聽後面嚷道:“誰,誰,誰?怎麼掉在水裡頭了?到底留點神呀!這是船上,比不得下店。

    這是頑的麼?來罷,我攙你一把兒。

    這是怎麼說呢?”然後,方聽戰戰哆嗦地聲音,進了艙來。

    平山一看,見蔣平水淋淋的一個整戰兒,問道:“蔣兄怎麼樣了?”蔣爺道:“我上後面去小解,不想失足落水。

    多虧把住了後舵,不然險些兒喪了性命。

    ”平山見他哆嗦亂戰,自己也覺發起禁來了。

    猛然想起,暗暗道:“怪道,怪道!我下半截是光着的,焉有不冷的呢?”連忙站起,拿過包袱來,找出褲襪等件。

    又揀出了一份舊的給蔣平,叫他換下濕的來:“晾幹了,然後換了還我。

    ”他卻拿出一雙新鞋來。

     二人彼此穿的穿,換的換。

    蔣爺卻将濕衣擰了,抖了抖,晾起來,隻顧自己收拾衣服。

    猛回頭見平山愣愣柯柯坐在那裡,一會兒搓手,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拿起巾帕來拭淚。

    蔣平知他為那葫蘆子藥,也不理他。

    原來李平山在那裡得命思财,又是害怕,又是可惜,又是後悔,又是傷心。

    害怕者,方才那個樣兒見金公,他要翻起臉來,我将何言答對?不定鬧出什麼事來!幸而還好,他竟會善為我辭焉。

    可惜者,難得這樣好機會,而且當面見了應許帶我上任,我這一去,焉知發多少财?不定弄到什麼田地。

    至沒能耐,也可以捐個從九品、未入流。

    後悔者,姨奶奶打發人來,我不該就去。

    何妨寫個字兒回複他,俟我到了那邊船上,慢慢地觑便再會佳期;即不然,就應他明日晚上也好。

    我到底到了他那邊船上,有何不可的呢?偏偏的一時性急,按撩不住,如今鬧得這個樣兒,可怎麼好呢?傷心者,細想巧娘的模樣兒,恩情兒,隻落得溺于水中,果于魚腹,生生兒一朵鮮花被我糟蹋了,豈不令人傷心麼?想到此,不由地又落下淚來。

    蔣爺晾完了衣服,在床上坐下,見他這番光景,明知故問道:“先生為着何事傷心呢?”平山道:“我有我的心事,難以告訴别人。

    我問蔣兄,到湘陰縣什麼公幹?”蔣爺道:“原先說過,我到湘陰縣找個相知的先生,為何忘了呢?”平山道:“我此時精神恍惚,都記不得了。

    蔣兄既到湘陰縣找相知,我也到湘陰找個相知。

    ”蔣爺道:“先生昨晚不是說跟了金太守上任麼?為何又上湘陰呢?”平山道:“蔣兄為何先生、先生稱起來呢?你我還是弟兄,不要見外的。

    我對你說,他那裡人,我看着有些不相宜。

    所以昨晚上我又見了金主管,叫他告訴太守,回複了他,我不去了。

    ”蔣爺暗笑道:“好小子!他還和我撇大腔兒呢。

    似他這樣反複小人,真正可殺不可留的。

    ”複又說道:“如此說來,這船價怎麼樣呢?”平山道:“自然是公攤的了。

    ”蔣爺道:“很好。

    我這才放了心了。

    天已不早了,咱們歇息歇息罷。

    ”平山道:“蔣兄隻管睡,我略略坐坐,也就睡了。

    ”蔣爺說了一聲:“有罪了。

    ”放倒頭,不多時竟自睡去。

    平山坐了多時,躺在床上,哪裡睡得着,翻來複去整整地一夜不曾合眼。

    後來又聽見官船上鳴鑼開船,心裡更覺難受。

    蔣爺也就驚醒,即喚船家收拾收拾,這裡也就開船了。

     這一日,平山在船上嗨聲歎氣,無精打彩,也不吃不喝,隻是呆了地一般。

    到了日暮之際,翁大等将船藏在蘆葦深處。

    蔣爺誇道:“好所在,這才避風呢。

    ”翁大等不覺暗笑。

    平山道:“我昨夜不曾合眼,今日有些困倦。

    我要先睡了。

    ”蔣爺道:“尊兄就請安置罷,包管今夜睡得安穩了。

    ”平山也不答言,竟自放倒頭睡了。

    蔣平暗道:“按理應當救他。

    奈因他這樣行為,無故地置巧娘于死地;我要救了他,叫巧娘也含冤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