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石門鎮鬼附活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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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石門鎮鬼附活人船 詩曰: 天下有奇事,莫如鬼與神。

     一陰一雨每夜哭,白晝或現形。

     慕德曾結草,報怨有彭生。

     豈曰皆子虛,為君述異聞。

     卻說鬼神之事,雖無确據,而理實有之。

    蓋生于一陽一世的為人,則死入幽冥的為鬼。

    雖至聖如孔仲尼,也曾說道:“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

    ”乃有迂僻之士,執着一番異論。

    以為人死則已體遺神散,何從有鬼。

    就是信鬼的,又有一等老生腐儒,以為鬼神無形與聲,那些怪誕之事,俱屬子虛烏有,未足深信。

     豈知無形無聲者,鬼神之常。

    其或當晝現形,天一陰一夜哭者,乃鬼神之變也。

    蓋因忠臣烈士之死,含冤負生,郁勃難伸,以緻附物為祟,現影報仇。

    或為明神,或為厲鬼,此乃理之所有,不足為異。

    何況惡人現報,曾有變虎變狗。

    吉士枉死,曾有還魂複蘇。

    其事載諸傳記,班班可考,不容誣也。

    雖然是這般說,那淺識之士,猶以為時遠事邈,漫無可據。

    豈料近今更有一個橫亡的鬼,既能現形,複會說話,奇奇怪怪,說來令人駭異,卻系目擊其事。

    就在秀州地方,西門外,離城三裡,有一小戶人家,姓楊,号喚敬山,渾家張氏,俱年五十四歲。

    單生一男,年甫十七。

    至親三口,靠着耕紡起家,買了瓦房一所,就在屋腳底下,一塊兒置産五十餘畝,備設牛車,自己耕種,隻有雇工人顧四,并一小厮名喚阿喜,相幫力作。

    原來那個阿喜,方九歲時,為值年荒,父母伯叔弟兄,俱患瘟疫而死。

    其父黃仁,欠存楊敬山的冬麥三石,所以族長做主,寫下賣契,聽憑敬山收養,作為義男。

    其年已是十有八歲,與隔港鄰舍顧茂生,最是話得投機。

    那顧茂生,與楊敬山又是中表至戚。

    所以茂生愛着阿喜乖巧,要将婢女海棠為配,倒是敬山不肯。

    豈料阿喜早晚捉空,就撐船過去,與那海棠戲狎。

    嘗着甜頭,一個要娶,一個要嫁,弄得一團火熱。

    隻恨隔着一條江水,不得十分像意。

     閑話休提。

     那年十月間,楊敬山有一姑娘,嫁在石門縣内開紙燭鋪的陳信家。

    因值收稻上場,着阿喜到縣邀接。

    當日清晨起身,将隔夜剩下的飯,炊熱吃飽,獨自一個搖船前去,約定次日準回。

     誰想一去五日,杳無信息。

    楊敬山放心不下,又差顧四到縣探訪。

    楊氏夫婦吃了一驚道:“那一日何曾見來,這是什麼緣故?若說被人謀害,他卻并無财物。

    若是堕河而死,他又慣識水性。

    況路上來往船多,豈無一人撈救。

    莫非心懷不善,将着那船逃往别處去了?”顧四搖首道:“他與阿爹,名雖主仆,實與父子無異。

    若說逃走,決無此事。

    ”遂連夜出城,趕回報信。

     楊敬山大驚道:“這又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了。

    ”即與顧四,沿着官塘,一路訪問。

    又粘貼招子,着人四處緝探,并無影響。

     整整的尋了四十餘日,隻得把來放下不題。

     且說顧茂生,其年為着糧長,将那南糧馬草,親自解赴杭州。

    不消數日,交割已畢,即與同投現年趙敬椿、朱仁甫、何三等,星夜趕回。

    到石門縣,過了一晚。

    将及五更時候,即令開船。

    因值風阻難行,到得石門鎮上,人家已吃早膳。

    急忙上岸,買了些魚肉小菜,下船就開。

    忽聞後面亂聲嚷道:“前邊那隻小船,慢開慢開,我回去要緊,搭我一搭。

    ”衆人回頭看那岸上,并沒有人叫喚,也不以為異。

    忽又聞厲聲叫道:“顧家三叔與朱仁甫,俱是認得的,快些搖攏,我要趁回家去。

    ” 顧茂生便叫停了橹。

    掇轉頭來,遠遠張望,那有一人趁船。

    何三笑道:“這也作怪,青天白日,莫非遇着鬼了?”吓得朱仁甫與顧茂生面色如土,不敢開口。

    趙敬椿道:“那裡管他是人是鬼,快些搖了去罷。

    ”剛欲把橹搖動,又聞喊道:“慢搖慢搖,省得我趕不上來。

    ”那搖船的朱大、朱二,聽着空裡喚聲不絕,吓得手忙腳亂。

    又被逆風一蕩,竟将船頭打攏岸邊。

    隻聽得“乒其”一響,那船就動了幾動,恰像有人跳下來的,便聞歎氣連聲道:“好了好了,已下了船了。

    都是相熟鄰居,又值便路,憑你亂聲叫喚,偏生不睬,卻累我多走了二裡路程。

     “隻管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