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飒飒兮木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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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就蘊涵了莫大的自信,竟然讓波旬的心中産生了一絲紊亂。

     就聽姬雲裳冷笑道:“麼魔小醜,鬼蜮伎倆!”她的手去勢不變,經過一旁的花叢時也沒有分毫停頓,然而,不知何時,一脈花枝已被她摘下。

    這羸弱嬌豔的花枝,在她手中微微顫動,竟緩緩透出奪目的光芒。

     劍芒。

     隻有絕世神兵才能發出的劍芒。

     怒卷的風雨狂潮,突然變得強猛無比,崩天裂地般暴溢而出! 華音閣最高處,是一方高達十丈的白玉台。

     玉台盡頭放着一方巨大的青銅鐘。

     皇鸾鐘。

     這是華音閣的象征之一。

     每一任閣主,繼任之初,都必須用他領悟出的春水劍法,将這千年銅鐘敲響。

    隻有這樣,他才能獲得所有人的認可,執掌華音閣。

     楊逸之立于玉台之上,他看着樓心月,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你為什麼要約我來這裡?” 樓心月站在欄杆前,夜風吹起她的衣衫,暗青色的纓絡飛舞,讓她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她懷中抱着狹長的一張木匣,眼中布滿血絲,仿佛已經幾夜沒有睡過,但她的臉上卻散開兩團嫣紅,宛如大病初愈。

    她低聲道:“這是先生的意思。

    ” 她的聲音異常嘶啞,仿佛已被煙火嗆傷了喉嚨。

    她怕他不明白,又補充了一句:“他今夜會到這裡見你。

    ” 楊逸之點了點頭。

     樓心月又道:“我說過,要為你鑄一柄劍。

    ”她輕輕将木匣打開:“它在這裡。

    ” 如水的月光照耀在她的手中,楊逸之卻不由一愕。

     那根本不能說上是一柄劍。

    它顯得那樣厚重、笨拙,剛剛具有了劍的形體,但卻還沒有劍的鋒芒。

     因此,它隻是一塊還未完成的劍胎。

     樓心月怆然一笑道:“看過前兩劍後,我徹夜未眠,鍛造這柄長劍,但始未能徹底完成。

    因為,我還沒有看到盟主的第三劍。

    ” 她小心翼翼地将劍胎捧出,宛如她手中拿着的不是一塊鐵胎,而是價值連城的美玉,她看着他,一字字道:“就請盟主幫我完成心願。

    ” 楊逸之緩緩點了點頭,道:“這一劍,是三年前一位前輩傳授于我。

    它讓我領悟了劍道中的真義,今天,就在樓仙子面前施展一次,以酬知己。

    ” 樓心月看着他,點了點頭,眼中卻已有了淚光。

     知己。

     生可以托,死可以共,是為知己。

     楊逸之輕輕伸出手,滿天的光華都在他掌心凝聚。

     仿佛是唱和,她懷中的劍胎突然發出一聲清脆龍吟。

     然後,這一劍破空而起,流星般在墨黑的天幕中縱情飛揚! 然而,就在這一刻,仿佛是響應他的劍招,另一道無比熟悉的劍華突然從華音閣西南角激射而起,輝耀天幕。

     這一劍的劍意,與楊逸之竟完全相同! 楊逸之愕然,回頭望向劍華來處。

     他劍勢陡然凝滞,并沒有施展完那一劍。

     無邊的煙花綻放在他身後,一點點被夜風吹散。

     姬雲裳這一劍照亮了天空。

    也照亮了對手驚駭的面容。

     雖然早就聽說姬雲裳的武功已經高到了宛如神魔的地步,但就連那四人也沒想到,竟然能一強至斯,無論是誰,隻要在這直可與天地之威相抗的劍氣中多呆一刻,都必然粉身碎骨。

     然而波旬并沒有躲。

    他們殺人的秘法,本就是比快,誰先刺中對方,誰就活着。

     他們的信念就是,不殺人,則殺已,卻絕沒有退縮這一條! 妙意指風雲錯亂,魔劍狂濤卷浪,匕首寒電冰輝,卻都擋不住那充溢奔瀉的劍氣。

     這花枝上發出的劍氣,如龍翔,如鳳騰,倏忽之間增生成無邊巨大,然後轟然爆炸,向四人潮湧般卷了出去! 管家突然大叫道:“退!” 倏忽之間,管家,妙意指,波旬,魔劍,匕首,全都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隻剩下姬雲裳狂暴的劍氣,無法遏止地轟然爆發,将周圍十丈之内,震成一片廢墟。

     這四個人,已經借助四天勝陣的幫助,逃走了。

     姬雲裳的身影慢慢從月空中降下,看着自己的掌心。

     花枝也被她的真氣催化為無數塵埃,在月光中緩緩飛散。

     她的神情變得無比鄭重起來,仿佛眼前的勝利,并不值得有絲毫欣喜。

     多年了,她從未引動過十成的功力,因為,這連她自身都承受不起。

    ——那不是人間的力量。

    可是,現在她卻終于動用了。

     這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迷霧一般的四天勝陣中,突然慢慢走過來了一個人影。

     他身上的衣服宛如秋天最純淨的夜空。

     青蒼而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