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淩餘陣兮躐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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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貫注渾厚的内力,也沒有宏大的聲勢。

     卓王孫所有的殺氣、霸氣卻在這幾行字寫完之後完全消盡,他負手而立,笑容也變得溫煦起來。

     姬雲裳卻臉色大變,她緊緊盯着那宛如龍蛇蜿蜒而出的痕迹,目光漸漸變得落寞。

     總有一種人,會成為天下的王者,他們如朝陽一樣升起,多重的雲都遮不住。

    這世間的規矩,卻不是為他們設立的。

     這幾行字,并不是春水劍,不是簡春水創的春水劍。

     它是卓王孫的劍法,是他自己所創的春水劍法! 如何能說他不懂春水劍法的精髓?他又何須看春水劍譜? “啪”的一聲響,她手中的樹枝,被握成了一團塵埃,爆散在夜色之中。

     她長長歎息一聲,道:“這是春水劍法。

    ” 卓王孫道:“多謝。

    ” 姬雲裳默然片刻,突然目光一凜,靜如秋月的雙目中也透出一種刻骨的寒冷:“我讓吉娜把蒼天令帶回給你,本是想向你換一個人——青石天牢中的那個人。

    ” 卓王孫淡淡笑道:“夫人是想救他出去?” 姬雲裳的聲音陡然一沉:“我隻是立下過一個誓言。

    ” 她的聲音悠遠清冷,宛如九天鳴鳳:“我若當日不死,日後無論千山萬水,也要斬他于劍下!” 她那襲夜色一般的大氅仿佛也感覺到她心底的怒意,如水波一般鼓湧而起,在夜風中獵獵飄揚。

     卓王孫一言不發,依舊淡淡的看着她。

     過了片刻,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怒意漸漸平息,她注目卓王孫,冷冷道:“你是否以為,以我現在的力量,已不能和你一戰?” 卓王孫搖頭道:“看來夫人還不明白我施展春水劍法的用意。

    ” 姬雲裳默然。

     卓王孫已是華音閣主,他向姬雲裳顯示劍法,便是希望得到她的認可。

    縱然她已經離開華音閣,做了曼荼羅教的教主,他仍然要她認可。

     因為他永遠當她是華音閣的仲君,他并不會對她出手。

     這并非怯懦與退讓,而是寬容與尊重。

     對他人的寬容與尊重,同時成就的,卻是自己坐擁天下的王道。

     姬雲裳有些黯然,看來真該引退了,這些少年們的光芒實在太過輝煌了。

     她輕輕道:“璇兒還好麼?” 卓王孫道:“有沒有我在,她都是華音閣的公主,永遠都是。

    ” 姬雲裳沉默着,緩緩道:“或者讓你執掌華音,也不是一件太壞的事。

    ”她的語氣又漸漸變得淩厲:“不過,天牢中的這個人,我遲早會再來向閣主讨的。

    ” 語音剛落,她的身形宛如一隻黑色巨蝶,從林間飛起。

     片刻之間,已經迹渺天外。

     真正的決戰,或許也不在那裡。

     皇鸾鐘離太炎白陽陣并不遠。

    月華鼎盛,玉台居高臨下,白陽陣中一切都清晰可見。

     楊逸之憑欄凝望陣中的戰局,久久不語。

     其實,不用看清來人的面貌,隻那道熟悉的劍華,他就已經知曉是誰侵入了華音閣的内部。

    他沒有想到,自己竟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和姬雲裳重逢。

     幸好,她看不到他。

     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巧合得讓人生疑。

    就仿佛有某個洞悉未來、看透命運的高人,在幕後暗自牽線,最後将所有的因緣都彙聚在這十五的月光下。

     隻是這等苦心安排的目的又是什麼? 楊逸之眉頭緊皺,似乎陷入了沉思。

     姬雲裳與管家、殺手一戰,劍氣驚天動地,但他毫不動容。

    他雖與姬雲裳相處短暫,但卻深知她的實力,那一戰的勝負全無懸念。

     直到卓王孫在地上劃下三道劍痕,他的臉色才變了。

     他立身之處甚遠,看不清那三道劍痕的劍意,但他卻能從姬雲裳的反應中讀出,那劍意的精妙。

     他以前絕沒有想到,世間還有一個人,能從劍意上折服姬雲裳。

     難道這個叫做卓王孫的男子,真的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他的心也不由有些震動。

     一聲嘶啞的輕喚從他身後響起:“楊盟主。

    ” 楊逸之回頭,卻見樓心月臉色蒼白,抱着劍胎跪在皇鸾鐘前,她的高高的雲髻垂散下來,鋪陳在玉台上,宛如一朵墨色的花,瑟瑟盛開在秋風明月中,卻顯得有些凄傷。

     楊逸之道:“樓仙子……”似乎想上前扶起她。

     樓心月卻搖了搖頭,阻止他靠近。

     楊逸之歉然道:“剛才那一劍并沒有施展完,辜負了樓仙子的盛情。

    今夜我已無法全力出劍,等到明日子夜……” 樓心月搖了搖頭,慘然一笑,道:“那一劍雖沒有施展完,但你我劍緣已盡。

    這三劍,盟主并沒有爽約,隻是機緣作弄,我不能完整的欣賞到盟主的風月之劍。

    這或者也是天意吧。

    ” 她輕輕歎息一聲,便低頭不語。

     楊逸之一時無語,道:“貴閣閣主劍法通神,仙子有幸留在他身邊,或許遲早能鑄出一柄絕世神劍。

    ” 樓心月凄然笑道:“閣主劍意雖高,卻是殺人之劍,我本想看的,是盟主的一袖風月,一身淡然,還有,還有……”她沒有說下去,卻霍然擡頭,眸中的神光盈盈而動:“我鑄劍多年,終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