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喜掉文頻頻說白字 為惜費急急煮烏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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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提錢莊擋手,押繳存款,一面派人看守該莊前後門戶。

    知縣不知就裡,正在奉命而行,卻不料這個風聲一傳出去,凡是存戶,一齊拿了折子到莊取現,登時把個錢莊逼倒。

    既倒之後,萬太尊不好說是為了自己的款子所以劄縣拿人,隻說是奸商虧空巨款,地方官不能置之不問。

    便是錢莊已經閉倒,店夥四散,擋手的就是押在縣裡亦是枉然。

    後來幾個東家會議,先湊了三千銀子歸還太尊,請把擋手保出,以便清理。

    萬太尊無奈,隻得應允。

    連利錢整整一萬零幾百銀子,現在所收到的不及三分之一,雖說保出去清理,究竟還在虛無缥缈之間。

    總算憑空失去一筆巨項,心上焉有不懊悶之理。

     又過了些時,恰值新年。

    萬太尊有兩個少爺,生性好賭,正月無事,便有人同他到一丬破落戶鄉紳人家去賭。

    無奈手氣不好,屢賭屢輸,不到幾天,就輸到五千多兩。

    少爺想要抵賴,又抵賴不脫。

    兄弟二人,彼此私下商量,無從設法,便心生一計,将他們聚賭的情形,一齊告訴與他父親。

    萬太尊轉念想道:"這拿賭是好事情,其中有無數生發"便聲色不動,傳齊差役,等到三更半夜,按照兒子所說的地方前往拿人,并帶了兒子同去,充做眼線。

    少爺一想:"倘或到得那裡被人家看破,反為不妙。

    "但是老子跟前又不好說明,隻得臨時推頭肚子疼,逃了回來。

    這裡萬太尊既已找着賭場所在,吩咐跟來的人把守住了前後門戶,然後打門進去,乘其不備,登時拿到十幾個人。

    其中很有幾個體面人,平時也到過府裡,同萬太尊平起平坐的,如今卻被差役們拉住了辮子;至于屋主那個破落鄉紳,更不用說了。

    此時這般人正在賭到高興頭上,桌子上洋錢、銀子、錢票、戒指、镯頭、金表統通都有,連着籌碼、骨牌,萬太尊都指為賭具,于是連賭具,連銀錢,親自動手,一摟而光;總共包了一個總包,交代跟來的家人,放在自己轎子肚裡,說是帶回衙門,銷毀充公。

    又親自率了多人,故意在這個人家上房内院仔細查點了一回,然後出來,叫差人拉了那十幾個人,同回衙門而去。

     萬太尊明曉得被拿之人有體面人在内,便吩咐把一幹人分别看管。

    第二天也不審問,專等這些人前來說法。

    果然不到三天,一齊說好。

    有些顧面子的,竟其出到三千、五千不等,就是再少的三百、二百也有,統通保了出去。

    萬太尊面子上說這筆錢是罰充善舉,其實各善堂裡并沒有拔給分文,後來也不曉得是如何報銷的。

    便有人說:這回拿賭,萬太尊總共拿進有一萬幾千銀子。

    少爺賴掉人家的五千多不算,當大賭台上摟來的,聽說值到三四千亦不算,倘算起來,足足有兩萬朝外。

    不但上年被錢莊倒掉的一齊收回,而且更多了一倍,真可謂得之意外了。

    便是被拿的人,事後考察這事是如何被太尊曉得的,猜來猜去,便有人猜到少爺漏的消息,說道:"太尊的兩位少爺是天天到此地來的,獨有拿賭的那天沒來,如今索性連影子都不見了。

    賭輸了錢,欠的帳都有憑據,他如此混帳,我們要到道裡去上控的。

    他既縱子為非,又借拿賭為名,敲我們的竹杠。

    如今這筆錢到底是捐在那丬善堂裡,我們倒要查查看看。

    "衆人齊說:"是極。

    "于是一倡百和,大家都是這個說法。

    就有人把話傳到萬太尊耳朵裡,萬太尊道:"我不怕!他要告,先拿他們辦了再說!難道他們開賭是應該的?我的兒子好好的在家裡,沒有人來引誘,他就會跑出去同他們在一塊兒嗎?我不辦他們,隻罰他們出幾個錢,難道還不應該?真正又好笑,又好氣!"萬太尊說罷,行所無事。

    後來再打聽打聽,那幾個罰錢的亦始終沒有敢去出首,大約是怕弄他不倒,自己先坐不是之故。

     但是名氣越鬧越大,這個消息傳到京城裡,被一個都老爺曉得了。

    齊巧這都老爺是徐州人氏,便上了一個折子,大大的拿這萬太尊參了幾款。

    這時恰碰着童子良到江西籌款,軍機裡寄出信來,就叫他就近查辦。

    童子良不免派了自己帶來的随員,悄悄的到徐州府走了一遭。

    列位看官,可曉得現在官場,凡是奉派查辦事件,無論大小,可有幾件是鐵面無私的?委員到得蘇州,面子上說不拜客,隻是住在店裡查訪,卻暗地裡早透個風給人,叫人到萬太尊那裡報信。

    萬太尊得這信,豈有不着急之理!立刻親自過來奉拜,送了一桌酒席,又想留在衙門裡去住。

    幾天下來,彼此熟了,還有什幺不拉交情的。

    再加派去的委員亦并不是吃素的,萬太尊斟酌送些,他再借些,延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話休絮煩。

    此時童子良已由蘇州坐了民船到得南京,委員回來禀複了。

    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