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的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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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有點氣喘。

    “喂,還是羅伯特。

    金凱。

    ” 她立刻胃裡一陣緊縮,她想,他來不了啦,一定是打電話來告訴我這個。

     我直接了當說吧。

    由于小鎮人的好奇心,如果你今晚跟我一塊出來有問題,那就别勉強。

    坦率地說,我對這裡的人怎麼想我完全不在乎,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我晚些時候會到你這兒來的。

    我要說的是我可能不該請你出來,所以你無論如何不必勉強來,盡管我很願意你跟我一起去。

    ” 自從上次通話之後她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但是她已一定決心。

    “不,我想看你工作,我不擔心閑話。

    ”她實際是擔心的,但是自己身上有某種東西在主宰着,要做冒點風險的事。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就是要到杉樹橋去。

     好極了。

    我隻是想再核實一下,呆會兒見。

     好吧! 他四點鐘回到旅館,在洗滌池裡洗了點衣服,穿上一件幹淨襯衫,另外放了一件在卡車裡還有一條咔叽布褲子和一雙涼鞋,那涼鞋是他在一九六二年攝制關于通向大吉嶺的那條微型鐵路的新聞時在印度買的。

    在一家小酒館買了兩箱六瓶裝的布德威瑟啤酒,把其中八瓶最多能放進八瓶放進冷藏箱,排在那些膠卷周圍。

     天很熱。

    又真正地熱起來了。

    依阿華午後的太陽淫威所到之處,水泥。

    磚。

    土已吸足了熱氣近黃昏時更火上添油,從西方火辣辣地照過來。

     小酒館很暗,還算涼快,前門開着,天花闆上有大電扇,還有一台立式電扇在門口以105分貝的響聲轉着。

    不這不知怎的,那風扇的響聲,陣啤酒味,電唱機的高音喇叭,還有酒吧前一張張半含敵意盯着他看的臉使他感覺這兒比實際更熱。

     外面公路上陽光炙人,他想的是喀斯喀特山脈和基達卡附近聖胡安。

    德。

    福卡海峽沿岸的枞樹和清風。

     不過弗朗西絲卡。

    約翰遜看起來挺涼快。

    她把她那輛福特卡車停在橋附近的樹從後面。

    正倚着擋泥闆站着。

    她還穿着那條特别合身的牛仔褲,涼鞋,那件白色針織圓領襯衫托得她身材倍加妩媚。

    他把車停在她的車旁,一邊向她招招手。

     嗨!真高興看見你。

    太熱了! 在一個他有所動心的女人面前的老感覺又來了。

    除非談嚴肅的事,他總是不知說什麼好。

    雖然他很有幽默感,隻是稍有點怪,但是他的思想本質上是嚴肅的,處事認真。

    他母親常說他在四歲時就是大人了。

    作為一專業人員,這對他很好,但是從他的思想方法來說,這種性格在一個弗朗西絲卡這樣的女人面前對他并不利。

     我想看你制作照片,你不管它叫'拍'。

     你馬上就會看見的,而且你會發現這相當枯燥。

    至少其他人一般都這樣認為。

    這跟聽别人彈鋼琴不一樣,那你能參地進去共同欣賞,攝影這玩意兒,制作和表演之間要隔很長時間。

    今天我隻是制作,等照片在什麼地方登出來,那才是表演。

    你今天要看到的隻是大量的胡擺亂弄。

    不過太歡迎你來了,事實上你來了我很高興。

    ” 她反複品味着最後幾個字,他不一定需要說。

    他可以說到歡迎為止,但是他沒有止于此。

    他是真誠地高興看到她,這很清楚。

    他希望她到這兒來的本身也能使她體會到同樣的意思。

     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你可以幫着拿那個藍背包,我拿那個土黃色的三腳架。

     于是弗朗西絲卡成了攝影師助手。

    他剛才說的不對。

    可看的多着呢。

    這是某種表演,隻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她昨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把她吸引住,部分也是因為這個。

    他優美的風度,犀利的目光,正在工作的上臂的肌肉,特别是他移動身體的姿勢。

    所有她認識的男人與他相比都顯得笨手笨腳。

     但不是他行動匆忙,相反,他完全從容不迫。

    他有一種羚羊般的素質,盡管她看得出他柔韌而堅強。

    也許他更像豹而不像羚羊。

    是的,豹,就是它。

    她感覺得出來他不是被捕食物,而是相反。

     弗朗西絲卡,請遞給我那架有藍背帶的相機。

     她打開背包,拿出相機,對這些他随随便便擺弄的昂貴的器材特别小心翼翼。

    相機的鍍鉻的取景器上刻着“尼康”,左上角有一個“F”字母。

     他此刻正跪橋的東北方向,三腳架調的很低,他伸出左手,眼睛沒有離開取景器,她把相機遞給他,看着他的手摸到相機後一把抓住鏡頭。

    他擺弄一下她昨天看見的從背心挂出來繩子的活塞,快門閃了一下,他扳了一下快門,又閃了一下。

     他摸到了三架頂,擰松了螺絲釘,把相機卸下來換上了她給他的那架。

    他在擰緊新相機時回過頭來向她笑着說:“謝謝,你是一流的助手。

    ”她臉微微紅了一下。

     天哪,他是怎麼回事!他像從外星騎着彗星尾巴乘風而來落在她巷子口的什麼生物。

    我為什麼不能簡單地說一句“不謝”?她想。

    我在他面前有點遲鈍,但是這不是由于他的所為,是我自己,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