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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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個脾氣更溫和、更熱情的配偶——非常年輕和溫柔。

    但人還是原來的人,隻不過時間使她變得更可愛,更溫柔罷了。

    不愉快的事情現在都沒有了,一切都非常愉快。

     “日子過去了,新的日子又到來了。

    時間一天一天地接近光明和快樂,直到最後我的一切完了為止——但不是絕對地完了。

    我将被拆掉,好使我又能夠變成一個新的、更好的磨坊。

    我将不再存在,但是我将繼續活下去!我将變成另一個東西,但同時又沒有變!這一點我卻難得理解,不管我是被太陽、月亮、混合燭、獸燭和蠟燭照得怎樣‘明亮’。

    我的舊木料和磚土将會又從地上立起來。

     “我希望我仍能保持住我的老‘思想’們:磨坊裡的爸爸、媽媽、大孩和小孩——整個的家庭。

    我把他們大大小小都叫做‘思想的家屬’,因為我沒有他們是不成的。

    但是我也要保留住我自己——保留住我胸腔裡的磨石,我頭上的翅膀,我肚皮上的走廊,否則我就不會認識我自己,别人也不會認識我,同時會說:‘山上有一個磨坊,看起來倒是蠻了不起,但是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 這是磨坊說的話。

    事實上,它說的比這還多,不過這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罷了。

     日子來,日子去,而昨天是最後的一天。

     這個磨坊着了火。

    火焰升得很高。

    它向外面燎,也向裡面燎。

    它舔着大梁和木闆。

    結果這些東西就全被吃光了。

    磨坊倒下來了,它隻剩下一堆火灰。

    燃過的地方還在冒着煙,但是風把它吹走了。

     磨坊裡曾經活着過的東西,現在仍然活着,并沒有因為這件意外而被毀掉。

    事實上它還因為這個意外事件而得到許多好處。

    磨坊主的一家——一個靈魂,許多“思想”,但仍然隻是一個思想——又新建了一個新的、漂亮的磨坊。

    這個新的跟那個舊的沒有任何區别,同樣有用。

    人們說:“山上有一個磨坊,看起來很像個樣兒!”不過這個磨坊的設備更好,比前一個更近代化,因為事情總歸是進步的。

    那些舊的木料都被蟲蛀了,潮濕了。

    現在它們變成了塵土。

    它起初想象的完全相反,磨坊的軀體并沒有重新站起來。

    這是因為它太相信字面上的意義了,而人們是不應該從字面上看一切事情的意義的。

     (1865年) 這個小品,發表在哥本哈根1865年出版的《新的童話和故事集》第二卷第三部裡。

    這是一起即興之作。

    安徒生在手記中寫道:“在蘇洛和荷爾斯坦堡之間的那條路上有一座風車。

    我常常在它旁邊走過。

    它似乎一直要求在一起童話中占一席位,因而它現在就出場了。

    ”舊的磨坊坍塌了,在原地又建立起了一個新的。

    兩者“沒有任何區别,同樣有用。

    ”但新的“更近代化,因為事情總是進步的。

    ”所以區别是存在的,但舊的“磨坊不相信,”這是因為它太相信字面上的意義了,而人們是不應該從字面上看一切事情的意義的,”否則就會變成“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