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紀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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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就視,乃笑。

    後辭曰:「此缯特宜染色,故用之耳。

    」六宮莫不歎息。

    帝嘗幸苑囿離宮,後辄以風邪露霧為戒,辭意款備,多見詳擇。

    帝幸濯龍中,并召諸才人,下邳王已下皆在側,請呼皇後。

    帝笑曰:「是家志不好樂,雖來無歡。

    」是以遊娛之事希嘗從焉。

     十五年,帝案地圖,将封皇子,悉半諸國。

    後見而言曰:「諸子裁食數縣,千制不已儉乎?」帝曰:「我子豈宜與先帝子等乎?歲給二千萬足矣。

    」時楚獄連年不斷,囚相證引,坐系者甚衆。

    後慮其多濫,乘間言及,恻然。

    帝感悟之,夜起仿C251,為思所納,卒多有所降宥。

    時諸将奏事及公卿較議難平者,帝數以試後。

    後辄分解趣理,各得其情。

    每于侍執之際,辄言及政事,多所毘補,而未嘗以家私幹。

    故寵敬日隆,始終無衰。

     及帝崩,肅宗即位,尊後曰皇太後。

    諸貴人當徙居南宮,太後感析别之懷,各賜王赤绶,加安車驷馬,白越三千端,雜帛二千匹,黃金十斤。

    自撰《顯宗起居注》,削去兄防參醫藥事。

    帝請曰:「黃門舅旦夕供養且一年,既無褒異,又不錄勤勞,無乃過乎!」太後曰:「吾不欲令後世聞先帝數親後宮之家,故不着也。

    」 建初元年,帝欲封爵諸舅,太後不聽。

    明年夏,大旱,言事者以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因此上奏,宜依舊典。

    太後诏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

    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其時黃霧四塞,不聞澍雨之應。

    又田C170、窦嬰,寵貴橫恣,傾覆之禍,為世所傳。

    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樞機之位。

    諸子之封,裁令半楚、淮陽諸國,常謂'我子不當與先帝子等'。

    今有司奈何欲以馬氏比陰氏乎!吾為天下母,而身服大練,食不求甘,左右但着帛布,無香薰之飾者,欲身率下也。

    以為外親見之,當傷心自敕,但笑言太後素好儉。

    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遊龍,倉頭衣綠B224,領袖正白,顧視禦者,不及遠矣。

    故不加譴怒,但絕歲用而已,冀以默愧其心,而猶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

    知臣莫若君,況親屬乎? 吾豈可上負先帝之旨,下虧先人之德,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固不許。

     帝省诏悲歎,複重請曰:「漢興,舅氏之封侯,猶皇子之為王也。

    太後誠存謙虛,奈何令臣獨不加恩三舅乎?且衛尉年尊,兩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諱,使臣長抱刻骨之恨。

    宜及吉時,不可稽留。

    」 太後報曰:「吾反複念之,思令兩善。

    豈徒欲獲謙讓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昔窦太後欲封王皇後之兄,丞相條侯言受高祖約,無軍功,非劉氏不侯。

    今馬氏無功于國,豈得與陰、郭中興之後等邪?常觀富貴之家,祿位重疊,猶再實之木,其根必傷。

    且人所以願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溫飽耳。

    今祭祀則受四方之珍,衣食則蒙禦府餘資,斯豈不足,而必當得一縣乎?吾計之孰矣,勿有疑也。

    夫至孝之行,安親為上。

    今數遭變異,谷價數倍,憂惶晝夜,不安坐卧,而欲先營外封,違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剛急,有匈中氣,不可不順也。

    若陰陽調和,邊境清靜,然後行子之志。

    吾但當含饴弄孫,不能複關政矣。

    」 時,新平主家禦者失火,延及北閣後殿。

    太後以為己過,起居不歡。

    時當谒原陵,自引守備不慎,慚見陵園,遂不行,初,太夫人葬,起墳微高,太後以為言,兄廖等即時減削。

    其外親有謙素義行者,辄假借溫言,賞以财位。

    如有纖介,則先見嚴恪之色,然後加譴。

    其美軍服不軌法度者,便絕屬籍,遣歸田裡。

    廣平、巨鹿、樂成王車騎樸素,無金銀之飾,帝以白太後,太後即賜錢各五百萬。

    于是内外從化,被服如一,諸家惶恐,倍于永平時。

    乃置織室,蠶于濯龍中,數往觀視,以為娛樂。

    常與帝旦夕言道政事,乃教授諸小王,論議經書,述叙平生,雍和終日。

     四年,天下豐稔,方垂無事,帝遂封三舅廖、防、光為列侯。

    并辭讓,願就關内侯。

    太後聞之,曰:「聖人設教,各有其方,知人情性莫能齊也。

    吾少壯時,但慕竹帛,志不顧命。

    今雖已老,而複'戒之在得',故日夜惕厲,思自降損。

    居不求安,食不念飽。

    冀乘此道,不負先帝。

    所以化導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無所複恨。

    何意老志複不從哉?萬年之日長恨矣!」廖等不得已,受封爵而退位歸第焉。

     太後其年寝疾,不信巫祝小醫,數賴絕禱祀。

    至六月,崩。

    在位二十三年,年四十餘。

    合葬顯節陵。

     賈貴人,南陽人。

    建武末選入太子宮,中元二年生肅宗,而顯宗以為貴人。

    帝既為太後所養,專以馬氏為外家,故貴人不登極位,賈氏親族無受寵榮者。

    及太後崩,乃策書加貴人王赤绶,安車一驷,永巷宮人二百,禦府雜帛二萬匹,大司農黃金千斤,錢二千萬。

    諸史并阙後事,故不知所終。

     章德窦皇後諱某,扶風平陵人,大司空融之曾孫也。

    祖穆,父勳,坐事死,事在《窦融傳》。

    勳尚東海恭王彊女B036陽公主,後其長女也。

    家既廢壞,數呼相工問息耗,見後者皆言當大尊貴,非臣妾容貌。

    年六歲能書,親家皆奇之。

    建初二年,後與女弟俱以選例入見長樂宮,進止有序,風容甚盛。

    肅宗先聞後有才色,數以訊諸姬傅。

    及見,雅以為美,馬太後亦異焉,因入掖庭,見于北宮章德殿。

    後性敏給,傾心承接,稱譽日聞。

    明年,遂立為皇後,妹為貴人。

    七年,追爵谥後父勳為安成思侯。

    後寵幸殊特,專固後宮。

     初,宋貴人生皇太子慶,梁貴人生和帝。

    後既無子,并疾忌之,數間于帝,漸緻疏嫌。

    因誣宋貴人挾邪媚道,遂自殺,廢慶為清河王,語在《慶傳》。

     梁貴人者,褒親愍侯梁竦之女也。

    少失母,為伯母舞陰長公主所養。

    年十六,亦以建初二年與中姊俱選入掖庭為貴人。

    四年,生和帝。

    後養為己子。

    欲專名外家而忌梁氏。

    八年,乃作飛書以陷竦,竦坐誅,貴人姊妹以憂卒。

    自是宮房C928息,後愛日隆。

     及帝崩,和帝即位,尊後為皇太後。

    皇太後臨朝,尊母B036陽公主為長公主,益湯沐邑三千戶。

    兄憲,弟笃、景,并顯貴,擅威權,後遂密謀不軌,永元四年,發覺被誅。

     九年,太後崩,未及葬,而梁貴人姊D423上書陳貴人枉殁之狀。

    太尉張D825、司徒劉方、司空張奮上奏,依光武黜呂太後故事,貶太後尊号,不宜合葬先帝。

    百官亦多上言者。

    帝手诏曰:「窦氏雖不遵法度,而太後常自減損。

    朕奉事十年,深惟大義,禮,臣子無貶尊上之文。

    恩不忍離,義不忍虧。

    案前世上官太後亦無降黜,其勿複議。

    」于是合葬敬陵。

    在位十八年。

     帝以貴人酷殁,斂葬禮阙,乃改殡于承光宮,上尊谥曰恭懷皇後,追服喪制,百官缟素,與姊大貴人俱葬西陵,儀比敬園。

     和帝陰皇後諱某,光烈皇後兄執金吾識之曾孫也。

    後少聰慧,善書藝。

    永元四年,選入掖庭,以先後近屬,故得為貴人。

    有殊寵。

    八年,遂立為皇後。

     自和熹鄧後入宮,愛寵稍衰,數有恚恨。

    後外祖母鄧朱出入宮掖。

    十四年夏,有言後與朱共挾巫蠱道,事發覺,帝遂使中常侍張慎與尚書陳褒于掖庭獄雜考案之。

    朱及二子奉、毅與後弟轶、輔、敞辭語相連及,以為祠祭祝詛,大逆無道。

    奉、毅、輔考死獄中。

    帝使司徒魯恭持節賜後策,上玺绶,遷于桐宮,以憂死。

    立七年,葬臨平亭部。

    父特進綱自殺。

    轶、敞及朱家屬徙日南比景縣,宗親外内昆弟皆免官還田裡。

    永初四年,鄧太後诏赦陰氏諸徙者悉歸故郡,還其資财五百餘萬。

     和熹鄧皇後諱綏,太傅禹之孫也。

    父訓,護羌校尉;母陰氏,光烈皇後從弟女也。

    後年五歲,太傅夫人愛之,自為剪發。

    夫人年高目冥,誤傷後額,忍痛不言。

    左右見者怪而問之,後曰:「非不痛也,太夫人哀憐為斷發,難傷老人意,故忍之耳。

    」六歲能《史書》,十二通《詩》、《論語》。

    諸兄每讀經傳,辄下意難問。

    志在典籍,不問居家之事。

    母常非之,曰:「汝不習女工以供衣服,乃更務學,甯當舉博士邪?」後重違母言,晝修婦業,暮誦經典,家人号曰「諸生」。

    父訓異之,事無大小,辄與詳議。

     永元四年,當以選入,會訓卒,後晝夜号泣,終三年不食鹽菜,憔悴毀容,親人不識之。

    後嘗夢扪天,蕩蕩正青,若有鐘乳狀,乃仰嗽飲之。

    以訊諸占夢,言堯夢攀天而上,湯夢及天而BA46之,斯皆聖王之前占,吉不可言。

    又相者見後驚曰:「此成湯之法也。

    」家人竊喜而不敢宣。

    後叔父陔言:「常聞活千人者,子孫有封。

    兄訓為谒者,使修石臼河,歲活數千人。

    天道可信,家必蒙福。

    」初,太傅禹歎曰:「吾将百萬之衆,未嘗妄殺一人,其後世必有興者。

    」 七年,後複與諸家子俱選入宮。

    後長七尺二寸,姿顔姝麗,絕異于衆,左右皆驚。

    八年冬,入掖庭為貴人,時年十六。

    恭肅小心,動有法度。

    承事陰後,夙夜戰兢。

    接撫同列,常克己以下之,雖宮人隸役,皆加恩借。

    帝深嘉愛焉。

    及後有疾,特令後母兄弟入視醫藥,不限以日數。

    後言于帝曰:「宮禁至重,而使外舍久在内省,上令陛下有幸私之譏,下使賤妾獲不知足之謗。

    上下交損,誠不願也。

    」帝曰:「人皆以數入為榮,貴人反以為憂,深自抑損,誠難及也。

    」每有宴會,諸姬貴人競自修整,簪珥光采,礻圭裳鮮明,而後獨着素,裝服無飾。

    其衣有與陰後同色者,即時解易。

    若并時進見,則不敢正坐離立,行則偻身自卑。

    帝每有所問,常逡巡後對,不敢先陰後言。

    帝知後勞心曲體,歎曰:「修德之勞,乃如是乎!」後陰後漸疏,每當禦見,辄辭以疾。

    時帝數失皇子,後憂繼嗣不廣,恒垂涕歎息,數選進才人,以博帝意。

     陰後見後德稱日盛,不知所為,遂造祝詛,欲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