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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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其政,但奉朝請而已。

    年既衰暮,自負勳舊,不能折節降身,随時容衆,為鐘谟、常夢錫、江文蔚、蕭俨承等非順旨,尤生謗渎。

    及歎曰:"鳥盡兔死則弓藏犬烹矣。

    "因表乞歸九華舊居。

    嗣主與左右皆以為詐,激要君上。

    乃賜号九華先生,封青陽縣公,食一縣之賦。

    至四年,嗣主命齊王景達就诏與俱還建康,亦奉朝請而已。

    至六年,又出鎮洪州。

    九年複诏還,拜太師,固讓。

    十一年,複往南昌。

    十三年,周師入淮甸,诏還謀難。

    始齊丘賜歸九華,朝廷多用文儒以幹戈為戲。

    屢征閩建,複讨湘沅。

    外乏師旅内竭帑藏。

    國用軍器宕然虛匮,淮甸疆境棄如土芥。

    養老乞言以為迂典,谘議詢謀恥而不行。

    周師暴至,遂失備禦。

     方诏還議軍事。

    未至,以劉彥貞為都統出援壽春。

    齊丘聞之,曰:"斯乃蹴鞠射括之徒,焉能總衆以禦勍敵,辱國喪師必是行矣。

    "既至,因表乞急召還,彥貞聞之,狼愎而行,未幾果沒。

    複以朱元又叛,諸郡皆陷。

    選将閱師,稱藩割地,皆匪專謀,複告老謝疾,乞骸骨,歸南昌。

    既而嗣主自亡淮南,神情躁撓,荒悖不安。

    賞曰:"孤欲屣脫國務,放心雲鶴。

    每思寄托,恨未得人。

    "時陳覺、李徵古等常見親密。

    因順旨而言:"齊丘先朝夙老,谕家造國四方所知。

    若委之國事,俾繼伊旦,陛下暫辍萬幾。

    高宴深宮,俟睿德隆甯,歸政何晚。

    "又會鐘谟北使返,謠稱世宗曰:"朕與江南分義既定,然宋齊丘不死,殆難保其久永。

    "合朝順非,遂成釁隙。

    因是貶殺覺等。

    時齊丘不知其旨,乃見舻艦舟诏入,遣歸九華。

    既至,遂絕糧七日而卒。

    劉丘昔常著啟雲:"至于千懇萬端,隻為饑寒兩字。

    " 人見其死,謂之自谶。

    齊丘所薦進者,惟能先萌未兆,智策宏遠,才堪緻化,理能易俗,與己合志同方者乃授拔擢。

    凡數十人名皆顯達,貴曆朝廷。

    豈以尋章摘句戕賊經史殘剝古人之詞為文士者哉。

    故齊丘之學天才縱逸,穎出群彙,混然而得,非耗蠹前修而為之辭。

    至如《鳳台山亭詩》、《延賓亭記》、《九華三表》有古儒之風格,《化書》五十餘篇頗幾于道家。

    凡建碑碣皆齊丘之文,命韓熙載八分書之。

    熙載嘗以紙實其鼻,或問之故,答曰:"其文穢而且臭。

    "時見謗诽,多此之類。

     齊丘常與先主議選宮嫔,雜以珠貝羅绮,使這泛海北通契丹,欲圖複中原。

    而虜主耶律德光使至,厚吊遣還,迨至淮北,乃使人殺之。

    複遣沿海赍琛以為報聘。

    虜主不知,謂北朝殺己之使,因漸構隙,前後如是者數四。

    于是德光大怒,數冠邊境。

     及晉少主禦極,與之抗禮。

    遂入梁園,遣使召江南與之會宴。

     嗣主謙抑,辭而不行。

    故周世宗初征淮南诏書雲:"結連并寇與我為仇,勾引契丹至今未已。

    "皆齊丘之始謀也。

    或雲:"虜母青媛乃江南之嫔。

    "且當嗣主懦躁,輕肆失言,陳覺之徒谄谀,率爾詭對,不能慎其樞機,禍及正人,亦非夙心素志,同誠協謀。

    複會鐘谟籧篨讒慝,交亂康君。

    九華之墳未草,谟亦繼誅。

    蕭俨以蒙瞽無文戆而愎讦;江文蔚辭賦常品,學非博通;常夢錫以帏箔之内,猱雜不修;韓熙載淫而無行,縱誕不持。

    豈能知變識幾,立功定業。

    當齊丘秉政莅任,皆斥腐儒,"鲰生身誇行穢",故不大用。

    及位已崇峻,由是哆于頰朵,背憎面谮,群誣黨議,千舌百辟加之。

    齊丘性度不能洪綽,襟器鬥筲。

    苟不附己,莫之容忍。

    汪台符譏其名字,潛沉深淵。

     初鎮南昌日,有故識慢言,緻之大辟乃榜其屍曰:"毀辱先皇,謗讪今上,亂臣賊子,宜棄市朝。

    "斯亦孔子所謂管仲之器小哉。

    初囚九華,乃命筆作《老牛歌》以獻,為忌者所匿。

    今傳于人口。

    将死謂人曰:"吾昔幽囚楊氏于泰州,一無聊生。

    吾之罪也。

    然今一死故無所恨。

    "遂自缢,而年七十餘矣。

    有一子,先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