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帥克在警察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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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官布魯安,兇得活像羅馬皇帝尼祿⑴仁政下的一名劊子手,說:“把這小子推到牢裡去!” 話說得又幹又脆。
可是巡官布魯安說這話時候,眼睛裡卻閃爍着一種古怪而反常的惬意。
牢裡,一張闆凳上坐着個人。
在沉思着什麼。
他無精打彩地坐在那裡,從他那神情來看,當牢門的鑰匙嘎啷響起的時候,顯然他也并沒覺得是要把他放了的迹象。
“您好,先生,”帥克邊說邊在闆凳上那人的旁邊坐下。
“不曉得幾點鐘啦?” 那人繃着臉,一聲也不吭。
他站起身來,在牢門和闆凳的咫尺之間來回踱着,好像忙着搶救什麼似的。
這時,帥克興緻勃勃地審視了牆上的一些題字。
一個未署名的囚犯在題詞裡發誓要跟警察拼個死活。
話是這麼寫的:“絕不讓你們抓住。
”另一個寫道:“肥頭大耳的家夥們,你們胡說八道!”還有一個僅僅平鋪直叙地寫道:“餘于一九一三年六月五日囚于此,待遇尚好。
”接着一位滿懷幽思的先生題了首詩: 悶來溪旁坐, 太陽入山隈。
阜丘映微光, 佳人猶未來。
那個在牢門和闆凳之間來回疾走的人停下了步,然後喘着氣,坐回原來的地方。
忽然雙手抱頭嚷道: “放了我吧!” 随後又自言自語地說:“不,他們不會放我的,不會的,不會的。
我從早晨六點就待在這兒了。
” 接着,他出其不意地開腔了。
他站起身來問帥克說: “你身上有一根皮帶嗎?我幹脆把自己結果了算啦。
” “很樂意幫你忙,”帥克回答,同時解下身上的皮帶。
“我從來還沒看過人在牢裡用帶子上吊呢!” 他四下裡望望,接着說:“可是真糟糕,這兒沒個鈎子。
窗戶的插門又經不住你。
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可以跪在闆凳旁邊那麼上吊。
我對于自殺最感覺興緻不過了。
” 那個滿臉愁容的人望望帥克塞在他手裡的皮帶,把它丢到一個角落裡,跟着就嗚嗚哭了起來。
他一邊用肮髒的手擦着眼淚,一邊嚷着:“我是有兒有女的人呀!蒼天哪,可伶我那苦命的老婆!我公事房裡的人們會怎麼說呢?我是有兒有女的人呀!”連哭帶說,沒結沒完。
最後,他終于平靜了一些,就走到牢門口,用拳頭在門上又捶又砸。
門外一陣腳步響,随着一個聲音問道: “你要什麼呀?” “放了我吧!”那聲音絕望得好像他已經沒什麼活頭了。
“放你去哪兒呢?”外邊接着說。
“放我回到公事房去!”這個愁苦的做了爸爸的人回答說。
在走廊的靜寂中,可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