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帥克的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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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随身未攜帶照像機耳。

    苟彼當時攜有所需之攝影器具,職深信彼定當拍取無疑;該項器具彼不過隐匿他處而已。

    故職之未能于其身上搜得照片,僅由于彼末帶攝影器具而已。

      “寫得很夠了,”巡官說,他在呈文上簽了個字。

    他對自己幹的事滿意到了家,并且把呈文揚揚得意地念給他的助手聽。

      “這活兒做得很地道,”他說道。

    “呈文就是這個寫法。

    一切情節都得寫進去。

    告訴你,審問犯人這件事可不簡單,先生,不簡單呀。

    如果你不能把情節一古腦兒全塞進去,引起上頭那些家夥們的注意,叫他們直起身子來,那就等于白寫。

    把那小子喊進來,咱們跟他講清楚。

    ”  “這位先生現在要把你帶到皮塞克警察分局長那兒去了,”他大模大樣地對帥克宣布說,“照規矩本應該給你戴上手铐,可是我認為你是個正派人,所以這回我們就不給你戴了。

    我很信得過你不至于在半路上溜掉的。

    ”  巡官顯然是被帥克那張溫厚的臉所感動了。

    他又說道:  “并且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現在把他帶走吧,呈文在這裡哪。

    ”  帥克就跟着那位助手上了路。

    人們看到這兩個人一路親切地懇談着,以為他們必是很老的朋友,這時候趕巧結伴進城去呢。

      過了一會兒,他們走到一家路旁的小店。

      “今天風刮得很厲害,”助手說道。

    “咱們喝上它一口半口什麼酒總不會礙事的。

    你不必讓人知道我正把你帶到皮塞克去。

    那可是個國家機密。

    ”  助手進店以前,相信喝上一口半口酒總不緻礙事的,他是太樂觀了,因為他沒估計到這個原則可能會大規模地應用起來。

    當他喝到第十二口的時候,他就很堅決地宣布說:分局長的中飯要吃到三點鐘,因此,早去了也沒什麼好處,何況剛又刮了一場風雪。

    如果他們四點鐘到得了皮塞克,時間就充裕得很哪。

    隻要六點鐘能到得了,就從從容容的。

    反正皮塞克也跑不了。

      “在這種壞天氣裡,咱們能找個這麼暖暖和和的好地方,運氣總算是不壞哩,”他說,“戰壕裡那些小子們可比咱們在這裡烤火苦多了。

    ”  助手決定他們可以動身往皮塞克走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在風雪裡,他們看不到一碼遠。

    助手說:  “跟着你的鼻子走吧,走到皮塞克算數。

    ”  這話他說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當他說到第三遍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不是從大路上來,而是從一個低處傳來:他是沿着一座覆着積雪的土坡滑了下去的。

    他扶着來複槍,費了好大勁才重新爬回大路上。

      等他終于摸到了帥克,就用一種困惑而沮喪的口吻說道:  “我很可能把你丢了。

    ”  “這個你用不着擔心,”帥克說道。

    “最好是把咱們拴到一起,這樣,咱們誰也丢不了誰。

    你有手铐嗎?”’  “當警察的老得随身帶着手铐,”助手誠懇地說,一面使勁圍着帥克轉。

    “也可以說,手铐就是我們的随身寶。

    ”  “那麼就戴上吧,”帥克催促着。

    “咱們看戴上怎麼樣。

    ”  這位法律的維護者熟練地擺弄了一下,就把手铐一端扣到帥克的手上,另一端就扣到他自己的右腕上了。

    這時候,他們兩人就像一對暹羅的雙胞胎⑼一般連到一起了。

    他們形影不離地沿着大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每逢助手跌個交,他總把帥克也拽下去。

    這樣一來,手铐把他們腕子上的肉都磨破了。

    最後,助手大聲說,他實在受不了啦,隻好把手铐松開。

    他費了好半天事想把他自己跟帥克分開也沒成功,于是就歎口氣說:  “咱們倆拴到一起,直到永永遠遠。

    ”  “阿門!”帥克應了一句。

    他們繼續踏上他們那麻煩的旅程。

    助手的心情十分沮喪,經過許多可怕的磨難,當他們終于在夜晚到達皮塞克警察分局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垮了。

    他在樓梯上對帥克說道:  “看要吵嚷一通了,咱們可誰也離不開誰。

    ”  吵嚷是當分局巡官請分局長柯尼哥上尉出來的時候發生的。

      上尉第一句話就是:  “我嗅到氣味了。

    ”  “哦,老夥計,你的底給我模着了,”上尉說道,他的敏銳而有經驗的嗅覺使他毫厘不爽地看透了是怎麼回事。

    “甜酒,法國白蘭地,檸檬威士忌酒,櫻桃白蘭地,淡酒,白酒。

    ”  “巡官,”他掉過身來朝他的部下接着說下去。

    “這是個反榜樣。

    他把自己跟犯人扣到一起了。

    他是喝得爛醉來的。

    這件事得正式調查一下。

    把他們的手铐打開。

    ”  “你帶着什麼?”他問助手道,助手反着手敬禮。

      “長官,我帶來一份呈文。

    ”  “哦,一份呈文?老夥計,會有一份控告你的呈文的,”上尉幹巴巴地說道。

    “巡官,把他們都關起來,明天早晨把他們提上來審問。

    你把呈文看一遍,然後送到我那裡去。

    ”  上尉把巡官起草的那件關于帥克的“呈文”研究了一番。

    他本分局的巡官站在他面前暗自詛咒着上尉和他那些呈文,因為他的朋友正等着他去湊成一桌王牌戲呢。

      “巡官,前不久我不是告訴過你說,普魯提文的那個巡官是我所見識過的頭号大笨蛋嗎?”上尉說道。

    “可是普提木的巡官這份呈文把他壓倒了。

    那個喝得醉醺醺的壞蛋警察帶來的兵根本不是個間諜。

    我估計他是一名普通的逃兵。

    呈文裡廢話連篇,連個毛孩子也可以看得出寫呈文的那家夥,動筆的時候一定醉得昏天黑地了。

    ”  他又把普提木送來的呈文看了一遍,然後吩咐立刻把帥克帶上來,同時,往普提木拍一封電報,通知那個巡官明天到皮塞克來。

      “你是在哪個聯隊上開的小差?”上尉接見帥克的時候,這樣向他打招呼。

      “我不論在哪個聯隊上也沒開過小差。

    ”  上尉仔細瞅着帥克,發現他那張神色安詳的臉上顯得十分輕松,就問道:  “那件制服你是怎麼弄到的?”  “每個士兵入伍的時候都要領一套制服的,”帥克帶着溫和的笑容回答說。

    “我是第九十一聯隊的人,我從來也沒開過小差。

    實情恰恰相反。

    ”  帥克說最後一句話時,口氣是這樣着重,上尉聽了驚愕得嘴巴都合不上來了。

    他問道:  “你說恰恰相反是什麼意思?”  “這簡單極了,”帥克用透露底倩的神情解釋道。

    “我正要奔回我的聯隊去。

    我不是從聯隊上逃出來的,而是正在四下裡找我的聯隊。

    我的願望隻是盡快地趕上我的聯隊,那麼,我想也許這種願望弄得我慌張得反而越走離布迪尤維斯越遠,盡管那裡大家都在等着我。

    普提木那裡的巡官在地圖上指給我布迪尤維斯是在南邊,可是後來他卻打發我往北走。

    ”  上尉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普提木的那個巡官還幹過比打發人家往北走更壞的事呢。

      “這麼一說,你是找不到你的聯隊了,對嗎。

    ”他說道。

    “而且你想找到它?”  帥克把整個情況都向他說明了。

    他提到塔伯爾,以及一切去布迪尤維斯途中他所走過的地方。

      帥克興緻勃勃地描繪了他跟命運所做的搏鬥,以及他曾經怎樣百折不撓地盡到一切力量去找在布迪尤維斯的第九十一聯隊,而結果他的一切努力都落了空。

      上尉做了一個明快的決定。

    他叫辦公室打出下面這封信,信上照顧到公文程式在用字上的細膩和考究。

      案據來人約瑟夫·帥克稱,彼系貴聯隊士兵,是潛逃嫌疑經我駐普提木派出所扣留。

    彼雲現正首途前往貴聯隊。

    此人身矮而粗胖,五官端正,瞳為藍色,無其他顯著特征。

    随函奉上附件乙壹号,系我局為此人所墊付之夥食費,請轉呈國防部,并希開具字據,以資證明該士兵業已交到貴聯隊,外奉附件丙壹号,上列該士兵被捕時随身攜帶之官方分發物件,收到後亦請在單上具名是幸。

    此緻駐布迪尤維斯之奧匈帝國皇家步兵第九十一聯隊指揮官。

      帥克興高采烈、而且準時地完成了由皮塞克到布迪尤維斯之間的一段火車旅程。

    他随身跟了一個年輕的警察,這個人是才當上警察的,一路上眼睛不離帥克,生怕一不小心,他會溜掉。

      不久,他們就到了兵營。

      到達的時候,盧卡施中尉已經上了兩天班,他坐在警衛室的桌前,一點也沒料到什麼事情會發生,而這時候警察就把帥克連同有關的公文一并帶進來了。

      “報告長官,我歸隊來啦,”帥克說道,一面莊重地敬着禮。

      随後發生的事寇塔珂少尉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