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盡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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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更不明白它為何出現在這個地方,我回頭看了一眼,胖子還在原地張望,Shirley楊卻不見了蹤影,想來她一定也在向我這邊靠近。

    我看着那道忽明忽暗的光線,不再猶豫,伸手去抓尾巴上的那條編織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在快要碰到繩子的瞬間,我好像看見什麼東西從橫椅底下蹿了出去。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指尖忽然一涼,一個黑影撲了上來将我狠狠地按倒在地。

    我護住咽喉,側身一翻,二話不說就是一腳。

    黑影咳嗽了一聲,我順着聲音沖上前去,将對方提溜了起來,仔細一看,居然是王清正。

    他兩個眼睛布滿了血絲,不停地掙紮着要從我手裡掙脫。

    我反手給了他一耳光,他這才消停下來,傻傻地看着我,愣了一下,随即大喊道:“好多人頭!到處都是人頭!” 王清正這小子雖然平時油腔滑調不太靠譜,可關鍵時刻起碼能頂上用場,如果不是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景象,他絕對不至于吓成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将四周快速地掃視了一遍,并沒有看見他所說的什麼人頭,倒是看見歐文躺在一邊喘着大氣。

    他身上都是血,似乎中了槍。

     Shirley楊此時已經從黑暗中探出身來,一見這場面,什麼都沒問,先幫着歐文處理起了傷口。

    王大少待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結巴道:“我,我打傷的?” 我有點兒不忍心,但這種時候說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見我默認,表情頓時變得更加失落。

    胖子和李教授先後在大殿的牆柱上找到了燈盅,裡頭裝的萬年油尚未幹涸,隻是燈芯早就爛沒了。

    我們撕了一些繃帶,沾上燈油之後做了自制的燈芯,一連點了五六盞,半個大殿頓時亮堂起來。

     “小王八蔫了?”胖子看了一眼受傷不起的歐文,問我怎麼回事。

    我對當時的情況也不太了解。

    王清正回憶說:“之前明明有兩個人站在這裡,我走過之後人就不見了。

    也不知道什麼東西撞了我一下,力道很大,手電立馬掉了,就在它落地的瞬間,我看見一個人站在邊上,也不能算人,反正就是一個像人的東西,跟我貼得特别近,渾身都是腦袋,我就開槍了。

    ” “不是,什麼叫渾身都是腦袋?” “我也說不清,就那一瞥的工夫,我光看見那人從頭到腳都是腦袋,也不知道是自己長的還是後來挂上去的。

    當時手電落到一邊,我也不敢猶豫,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指着歐文和我說,“你們倆就突然冒出來了。

    ” 胖子聽完大笑了一聲說:“說到底你自己也沒鬧明白有沒有看見,依我看就是你丫膽子小,看錯了還找理由狡辯。

    ” “放屁!那麼大一個人我還能看錯了?那就是一個長滿腦袋的怪物。

    ” “行行行,你可勁兒造,可勁兒編,一聽就是打小沒聽過西遊記,再妖也得有手有腳吧?渾身腦袋,你變一個出來我瞧瞧,我看它拿什麼撒尿拉屎。

    ” 我雖然不相信天下間有什麼長滿腦袋的妖怪,但也同樣注意到一件事:之前我們的确見到大殿中有人,可現在他們不見了。

    李教授對兩人的争吵不聞不問,又一心撲到了他的研究中去。

    Shirley楊為歐文處理了傷口,擦了擦手說:“沒傷着筋骨,隻是擦傷,不過也夠他受的。

    我們沒有麻藥,傷口都是硬縫上的。

    他說過來的時候看見有人撲向王清正,但是當時太黑看不清臉,那個人個頭很大,比他還高半個頭,動作比較僵硬。

    ” 歐文是典型的西方大塊頭,對方要是比他高,那起碼有兩米。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想要避開我們的視線躲在空蕩蕩的大殿中顯然不容易。

     “八成是跑了,這裡藏不住人。

    ”我沿着橫椅周圍檢查了一圈,發現我們并不是第一批抵達這裡的人,“彈頭口徑不對,這種小口徑子彈應該是手槍。

    ”我将撿到的彈殼交給Shirley楊,她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說:“口徑不一樣,也不是美制。

    看見彈殼上面的劃痕沒有?這是黑市貨。

    ” 王浦元和那個叫早稻田的日本人都搶我們一步,但從下地的時間推算,即使他們交上手也不該是這裡,那麼這些子彈為什麼會出現在大殿裡?是不是有人跟王清正一樣,遭遇了不明物體的襲擊呢?想到這裡,我準備将附近再翻查一遍。

    大殿内部除了一些象征意義上的銅人鐵戟之外,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沿牆排列的一組編鐘。

    這座編鐘分三層,總高兩米上下,我粗略地目測了一下,整座青銅鐘架上起碼有五十多隻大小不一的鐘磬,均保持着自然垂挂狀态。

    胖子站在編鐘面前久久不能自已,我走過去對他說:“别做夢了,老李盯着呢。

    你敢打這玩意兒的主意,他第一個跟你拼命。

    ” 胖子回頭看了一眼,小聲道:“你看其他物件,不是太大就是太沉,就這編鐘剛剛合适,我也不拿他别的,就順一個零件,權當這一趟的辛苦費。

    老胡,要不你也卸兩個,回頭說起來就當土特産呗!”胖子說着就伸出手去拆,不想動作太大,“咚”的一聲脆響,鐘鈴應聲落地,回音久久不散。

     李教授一下子跳了起來,指着我們大罵:“你們這群小兔崽子,這是國家的東西,誰讓你們亂碰了?”他連滾帶爬地沖了上來撿編鐘,老頭兒情緒太過激動,一不留神蹿到了鐘架底下。

    頓時,整座編鐘都被他撞得左搖右擺,滿架子的樂器不斷地碰撞發出雜亂無章的聲響。

    眼看編鐘搖搖欲墜就要砸到李教授,我哪有閑工夫分心,急忙用背脊頂住了鐘架,無奈這玩意兒死沉死沉的,地面又滑,我刺溜一下差點兒順勢倒了下去。

    好在其他人反應快,合力在第一時間穩住了鐘架。

    我見李教授還趴在地上,懷裡掩着編鐘,忙上前扶他起身。

    老頭兒擡頭看了我一眼,拖着哭腔說:“碎了,都碎了。

    我聽見它咔嚓一聲……” 我知道他說的是懷裡的編鐘,就安慰說:“您先爬起來,咱看看它碎得厲不厲害,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呢。

    ” 李教授哭喪着臉将捂在胸前的手慢慢移開,我們幾個人圍上前一看,全都傻了眼。

    哪有什麼編鐘,一地的碎骨,仔細一看居然是顆骷髅頭。

    王大少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大叫了一聲,沖上前來就是一頓猛踩。

    我和胖子将他架住,就聽李教授鬼哭狼嚎道:“别踩别踩,這也是國寶。

    ” “怪物!這是怪物!它是怪物!”王大少拼命掙紮,想要逃脫我的鉗制,力氣大得驚人。

    歐文在一旁傻看着,不知道該幫誰。

     “你冷靜點兒,看仔細,它就是一顆普通的頭骨!”Shirley楊反手給了他一耳光,豈料他掙紮得更加厲害,雙腳不停地撲騰,幾乎快要騰空。

     “肏!”我也分不清他這是真瘋還是假傻,抽出手來了一掌給他劈暈了。

     “扶着你家少爺。

    ”我身上被王清正抓了好幾道血印,沒好氣地将他丢給了歐文,然後又警告說,“看好了,一會兒要是再犯嫌,老子直接捆了他。

    ” 李教授捧起那一攤被壓碎的頭骨,跟親兒子一樣寶貝。

    他試着将其中幾塊比較完整地拼合在一起。

     胖子說:“骷髅有什麼好拼的,咱那編鐘呢?”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李教授又開始激動了:“哎呀,編鐘呢?剛才明明護在身體下面了,好端端的就變成了頭骨。

    你要負責,快找,快找……”他抱着碎骨舍不得放下,心裡又惦記着那顆滾落的編鐘,滿臉急切。

    胖子自知理虧,可嘴上不肯服軟:“不就一鐵疙瘩嘛,架子上有的是,咱們中華民族地大物博,不缺那一顆。

    你急個什麼勁兒,就這麼大點兒地方,我給您找還不成嗎?” 我覺得事有蹊跷,大殿象征墓主人生前辦公行政的朝堂,出現兵刃、樂器、書籍都不奇怪,可唯獨不該有人頭。

    何況這一片我剛才就已經搜了個遍,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藏屍骨,這顆人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