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縣屬盡淪亡禍由二賊 省垣重失陷恨飲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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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為城,築上土穴,盡安大炮。

    首遭其沖的,便是張玉良的一軍。

    十九那天的午後,張玉良剛巧送客出營,忽被一彈,擊落右胫,連夜送至聞家堰地方,第二天就傷重斃命。

    王有齡聞信,哭得暈了過去。

     二十五日,閩軍自請去攻羅木營,饒廷選再三阻撓。

    王巡風參将不聽,單獨率領八成隊出擊羅木營。

    饒廷選恐怕紳士說話,下令出三成隊。

    兵士未至羅木營,僅放數排空槍而回。

    這樣一來。

    已是十一月初上,杭州城中,業已絕糧。

    一兩銀子買米半升,還須熟人方能辦到。

    候補道員胡元博,倡議向民間捐款。

    城中人民,十分踴躍,不到兩天,集錢十五萬餘串,但是無米可買。

    兵勇沿家搶食充饑。

    王有齡親自捧了王命彈壓,毫沒效力。

    于是浮萍蕉葉,草根樹皮,以及破鼓釘靴,新舊皮箱,價格十分昂貴,無力購買,饑民餓卒,滿路都是死屍。

    甚至後死的人們,割食先死的皮肉,以延殘喘。

    當時有個民婦,攜罐搿柴,即在路旁,刀割死孩之肉,想圖一飽,及至細細一看,方知是她頭一天餓死的孩子,頓時撞死路側。

    此婦之屍,不到半天,又為他人食盡。

    王有齡、吳曉 兩位至巡撫藩司,每日僅食藥店中的熟地當飯。

    其他紳民,不必說了。

    當時杭州城内的知兵大員,隻有将軍瑞昌一個,但又餓得生病,不能調度軍事。

    乍浦副都統傑純,很想出戰。

    杭州副都統關福,堅不發兵。

     初九那天的黎明,忽有天國将弁,名叫黎龍的,率衆三四百人,前來投城。

    林福祥一點不疑,立給婦女金銀首飾,合銀千兩,并軍衣洋槍若幹。

    黎龍當下收了東西,不禁大喜,指天為誓,說是可請官兵次日四鼓出隊,他就燒毀海潮寺的賊營為應。

    林福祥答應照辦。

     不防第二天的四鼓,黎龍先發空槍,誘騙官軍開城。

    等城一開,突然乘亂擁入,林福祥的兵士不能阻止,多有反去投降黎龍的。

    幸虧副将當得勝率隊趕到,拚命厮殺,黎龍方始退去。

    就在那天為始,駐紮武林、清波、錢塘各門的官兵,無不私下投入敵軍。

     十五日那天,城中人民,忽然得了一個喜信,知道有米了。

    原來杭州紳士胡光墉用白鼈殼船由甯波運白米二萬石,從黃道關入江,拟泊三郎廟,運入城内。

    湖州紳士趙炳麟,也由上海用小輪船裝米一萬八千石運杭。

    但是都被飓風所阻,不能到達。

    其時天國方面,也已斷了軍米。

    李秀成可巧到來巡視,查知軍中沒米,主張率隊回蘇過年。

    聽王陳炳文知道城中早已糧盡多時,若是率隊回蘇,前功必至盡棄,不覺拍桌大罵李秀成不知緩急,不忠天國。

    李秀成當場認了不是。

    陳炳文方始拍着胸脯,力任破城之責。

     延至二十八日的巳刻,杭州各門,果被天國軍隊,分頭攻入。

    巡撫王有齡、學政張錫庚、處州鎮總兵文瑞、署布政使麟趾、按察使甯曾綸、糧道暹福、道員胡元博、彭斯舉、朱琦,仁和縣吳保豐,一齊盡難。

    杭州既已第二次失守,城中大小官員,六百餘人,無一得出。

    居民六十餘萬,先已一半餓死,一半被殺,一半逃出城外,依然凍死江頭。

     王有齡盡難的時候,先作絕命詞數首,又繕一道遺折,命一心腹家人,缒城而出,由海塘走黃道關,呈與胡光墉,轉交駐紮上海的署理蘇州巡撫薛煥,代為呈奏。

    折中大意,說是杭州不守,咎由紹紳團練大臣王履謙。

    臣死不能瞑目雲雲。

    朝廷接到王有齡的遺折,除厚恤外,并未降罪于王履謙,清廷的政令颠倒,實不可諱。

     當時連那李秀成,也說王巡撫、張學政、文總兵三人,很知忠義,令人可敬。

    乃用上等棺殓,親筆題字,清朝忠臣某官某某之柩,并命林福祥同了署杭州巡道劉齊昂二人,護送棺木至滬。

    誰知滬地官紳,并未設祭。

    即将棺木啟開一看,隻見個個面貌如生,王有齡的項下,猶系白綢。

    大家至是,方始肅然起敬。

    上海縣李敖,正想禀知薛煥,拟替三忠設祭。

    忽見張學政的雙目陡然睜了開來,同時血淚迸出眼眶。

    薛煥急祝告道:“張寅兄,你也不必如此。

    兄弟一定替你逐走長毛報仇便了。

    “說也奇怪,當時薛煥的說話未完,張學政的雙目,忽又自閉。

     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