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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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了怒,一個月内,必須抓到兇手,否則二十闆子,再加罰俸一年。

    再一個月抓不到兇手,再打二十闆子,再罰俸一年,這樣詭奇的兇手,哪兒那麼好抓的,我們建康府的捕快,可要倒了黴了。

    ” 等他拿了食物,提着食盒出來,要回轉大廳與其他人共食的時候,走到楊瀚身邊,身子便停了一停,仿佛壓根兒沒看見他這個人似的,聲音略壓低了些,用隻有楊瀚才聽得到的聲音繼續感慨:“說不得,又得用我公門慣用手段,抓些不相幹的人頂罪,免得大家不難。

    隻不知是哪一個倒黴催兒的,大禍臨頭,尚不自知啊!” 楊瀚聽了,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那捕快頭都沒低,隻是繼續向前走去,楊瀚看着他的背影,眼看他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按着腰刀,那按刀的右手忽然離開刀柄,并掌如刀,看似走動時自然地揮手,卻分明是向右下方狠狠地一劈。

     那捕快消失了,楊瀚蹲在門檻上,呆呆半晌,一抹寒氣陡然襲遍全身,汗毛兒都豎了起來。

    他認得那捕快,他做了那麼久的“街道司”,怎麼可能不認識這裡的捕快,說起來兩人交情也不錯,他不信這捕快是诳自己。

     因為官府對捕快的考核制度,對重大案件都是限期破案,否則就是一頓闆子再加罰俸,任誰也受不了。

    所以重案難辦,實在沒辄的時候,會找些不相幹的人頂罪,當然,那種人最好也是潑皮無賴、四處讨嫌的貨色最好,這樣不會引起民怨。

    這些事兒,楊瀚是知道的,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種事居然會有一天落在他的身上。

     那捕快的暗示很明顯了,他又不瞎,如果再看不明白,他就真該死了。

    蠢也該活活蠢死。

    所以,他又掙紮了半晌,猶豫是否該相信官老爺的“明鏡高懸”,最終還是覺得,不能拿命去賭,于是立即逃了。

     楊瀚逃的時候,居然還佯作無事地喝完了粥,轉悠回自己的房間,抄走了所有的積蓄細軟。

    因為他知道,這必然是一班捕快因為案子棘手,在商量找人背鍋,并且把目标選定了他,可還尚未做些手腳,以便坐實了是他,因此還有時間,不過明知要被人栽上殺人命案,還能如此鎮定,倒也是個人物。

     楊瀚爬上側院兒那棵槐樹,翻過牆頭兒,一頭紮進小巷子的時候,心中對那暗示他的捕快充滿了感激,這是救命之恩呐。

    陳洋,那個捕快的名字,他記住了! 楊瀚不知道的是,當知道他逃了的時候,那捕快陳洋也極暢快,因為他自覺欠了楊瀚的恩情已經還了。

    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楊瀚隻知道自己人家和自己交情不錯,卻不知道這個捕快為什麼肯和他打交道,有些事,做過,他卻忘了,但陳洋記的,一直記得。

     他是接了父親的班兒做的捕快,他爹就隻他一個兒子,這差使自然就傳給了他。

    可他的性子,其實不太适合做捕快,他内向、腼腆,嘴還笨,被人搶白幾句,便脹紅了臉,氣堵了心,連句對答都湊不出來,而那說不得便動手的作派,也不是這樣一個性兒才剛剛做了捕快的人做得出來的。

     所以,他第一次執行差使,便被一對兒潑皮、潑婦給擠兌的下不來台,窘迫地站在大街上,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那時街鄰們在笑,攤販行人們在笑,就連和他一起來的那個老捕快,都因為他的窘态笑得前仰後合,根本沒有上前解圍的意思。

     那時候,是楊瀚經過,見此一幕,上前解的圍。

    他不但幹淨俐落地幫陳洋這個初哥兒捕快解了圍,而且說話間很注意維護他的臉面。

     “笑?有什麼好笑?笑得跟個破鞋幫子炸了線似的,喜歡差官老爺對你呼來喝去不當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