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七手結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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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溪的叙述給我帶來的詭谲感受被方星的話沖散得無影無蹤。

     白熾燈的光芒能夠照亮走廊裡的每一個角落她現在看到的難道是無稽的幻覺? 我深深地吸氣陡然向前一躍手指勾住了懸挂垂蓮的那根繩子居高臨下地垂直向水盆裡望去。

     水面上映出的隻有我的影子輕輕搖擺着。

     我大大地松了口氣身子一蕩躍到方星對面。

     “方小姐我們該進去吃晚飯了。

    ”有驚無險之後我覺得自己的颌下有些汗津津的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方星困惑地擡頭盯在我臉上:“你難道沒有看清楚?裡面是一個‘七手結印’的白眉喇嘛?”她慢慢起身臉色慘白身體的各處關節更是出脫力之後的“喀喀”聲。

     “既然遇到如此古怪的事方小姐為什麼沒有其它應變反應呢?你的動作一向都是快絕倫的——我們不必耽誤時間了吃完飯我還有事要出去請吧?”在我眼裡那的确是一盆清水毋庸置疑。

     方星的左手橫摁在丹田位置不停地按壓着眼神變得異樣的複雜嚴肅地問:“沈先生你的确什麼都沒看到?” 我點點頭:“我隻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其它什麼都沒有。

    ” “七手結印”的傳奇故事流傳了幾百年以訛傳訛的鬧劇也上演了無數次所以我對方星的怪異表現并不太感興趣。

     方星錯愕地仰面向上望着那盆剛剛長出了嫩芽的纖細睡蓮惶惑地喃喃自語:“難道……難道我的前生竟然是藏邊的喇嘛僧?怪不得……怪不得……” 她陡然垂下頭用力指着水面:“沈先生剛才你隻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的呢?我的雙手、我的臉、我的身體——還有頭頂的花盆、廊檐什麼都沒有嗎?” 一連串的問題把我問得一愣:“我沒注意不過既然是一盆清水當然會把外界所有的東西都映射出來不對嗎?” 刹那之間方星臉上顯現出了一種然物外、洞察一切的淡然淺笑仿佛我的回答變得稚嫩無比、毫無意義以至于連被她鄙薄的價值都沒有。

     在向水盆裡觀望的時候我隻注意有沒有“七手結印”的怪事的确沒在意其它的東西于是跨上一步伸出雙手立刻在水面上倒映出來。

     方星失望地搖頭歎息:“他已經離去了。

    ” 自從看到水盆後她的每一個措辭都顯得萬分古怪即使水中有幻影的話也應該用“消失”這個詞而不是“離去”。

     關伯在餐廳裡叫起來:“方小姐可以開飯了請入席。

    ” 我忍不住在心裡笑:“關伯用心良苦這一頓飯連食材帶心思隻怕花費不少。

    ” 其實自己身邊有他這樣的老人家照應着、絮叨着心裡會一直不洋溢着家的溫情暖意否則獨院小樓一個人居住的話冷清悲涼自然會是夜晚的常客。

     “沈先生這盆水可以送給我嗎?”方星變得憂心忡忡雙眉輕蹙。

     我微笑着做了個“當然可以”的表情暫且把她剛才的異樣表現放在一邊。

     怪不得關伯要用“入席”兩個字今晚餐桌上的菜豐盛之極六涼六熱十二個菜外加一鍋“雞舌鴨血黨參湯”還有一瓶白瓷紅封的極品茅台酒總造價過一千美金實在奢侈浪費。

     面對佳肴美酒就座的四個人很明顯各懷心事食欲并不旺盛。

     關伯沒有料到方星的情緒會突然急轉直下挾在她碟子裡的鳗段、雞舌動都沒動隻喝了一小碗清湯便歉意地表示:“關伯我吃好了謝謝。

    ” 她臉上的表情清楚地表明一直處于心事重重的沉思狀态。

     “是給那盆水害得嗎?難道裡面真的會有‘七手結印’?可能嗎?女飛賊香帥與藏教喇嘛之間會有前生後世的聯系?”藏教高僧靈魂轉移的個案在任何年代都層出不窮但卻極少有與外族人生關聯的例子。

     在藏教文明中隻有飲雪山聖潔之水的藏人才能具有承接高僧智慧的純淨心靈一旦離開那片神聖的雪域墜入紅塵俗世花花世界靈智就會被蒙蔽封印不可能再與高僧産生精神上的深度交流更不要說靈魂更替了。

     葉溪也吃得很少隻有一小碗貢米白飯、兩塊雞胸肉。

     滿桌的菜過一半以上都沒被碰到過令關伯大皺眉頭簡直成了他廚藝大成後的極度恥辱一邊吃一邊長籲短歎。

     我隻是安安靜靜地吃飯對于關伯的苦心孤詣深感抱歉。

     “小哥吃完飯我們可以打四圈麻将消遣消遣你說好不好?”關伯仍不死心企圖用我們的“國粹”麻将牌來創造我與方星交流的機會。

    不過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麻将自始至終就排斥這種港島最流行的娛樂方式。

     “不關伯我還有事應該告辭了改天再陪你打麻将可以嗎?”方星搶先拒絕臉上的笑容殊為勉強倉促地起身。

     關伯撓着頭皮無奈地笑着:“也好也好你們年輕人總是有自己的事業要忙去吧不送了。

    ” 他苦心設計的這場飯局以凄凄慘慘收場心裡絕對不會好受但其他三個人各自抱着自己的心事誰都沒時間顧及他的感受了。

    包括我在内都一直食不知味不斷地想起葉溪描述的那個古怪的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