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 登長城少年雪涕 見宗室北山處館

關燈
疇急問說的是什麼?绂之道:“他後日就要動身,喚你同翻譯甄老練随行,你這局事已着實了。

    ” 複疇大喜,到绂之房内,隻見收拾得也還整齊,複疇便叫西崽到二酉堂取了行李,同绂之住在一房。

    到了第三日,就跟維愛司上太古輪船到天津。

    所有交涉文件,都是甄老練緻意,複疇起稿寫錄。

    不數日,維愛司完了公事,忽動遊興,問甄老練道:“你們中國有個萬裡長城,不是在北邊麼?”老練轉問複疇,複疇便将秦始皇的故事說了。

    老練用英語告訴維愛司,維愛司便吩咐老練向棧房打聽路程,雇定大車二輛,轎車三輛,将随身行李裝上,重大的仍留棧内,叫西崽看守。

    維愛司帶甄老練、華複疇及西崽四名起程,路上村落稀少,黃沙泱漭。

    維愛司覺得北方風景與南方大異。

    晝行夜宿,不數日,村落愈少,到處荒漠,遠遠望見前面幾座大山。

    車夫道:“那邊便是萬裡長城了。

    ”維愛司吩咐驅車上山,到了城根,先有三輛車停着。

    衆人看那城牆嶄絕,壁立萬仞;下車拾級而升,登高遠望,塵高天遠,蒼茫一色。

    那城外的風景,還要比城裡荒涼些。

    二人遊曆了一會,遠遠忽見有兩個人走來。

    維愛司用千裡鏡一照,道:“呵呵這些人。

    ”老練道:“想定是也來遊玩的。

    ”複疇道:“剛才城下那兩輛車兒,準是他們的。

    ”三人迎上去看時,一個穿着海虎絨一口鐘,年約二十餘歲,英姿飒爽。

    一個穿棗紅珠皮馬褂,藍呢棉袍子,身體短小,面目不揚,含着一股愁慘氣象。

    複疇聽二人操吳語往複辯論,依稀有些懂得。

    那少年歎氣說道:“中原的王氣盡了,如此山河,難道坐觀它陸沉麼?”便接着吟道:“漢家陵墓在西山,迢遞居庸直北還;半夜鬼神通出護,千年松柏許誰攀?帶刀衛士今登壟,放馬胡雛任人關;列聖齋宮氛祲惡,可憐霜露濕龍顔。

    ” 複疇聽了,不覺點頭。

    雖不曉得這詩是何人所作,卻微會詩意。

    又聽那人吟道:“日落煤山收王氣,雲霾宣武駐天驕。

    ”又吟道:“刀筆未全更漢吏,衣冠有意厭華風。

    ”長歎一聲,拉那穿藍呢袍子的下去了。

    複疇正估量這二人是何等人物,見甄老練催維愛司下城,便也同下,上車投宿去了。

     如今且将那二人表明,一人是後來出色人物,現在合衆國遊學,他的事業,這《轟天雷》叙不到他。

    一人便是書中主人荀北山。

    話說北山那年到了漢口,第二年就進京考散館,授職編修。

    那時莊仲玉、齊燕樓、汪鹣齋、樂伯荪一班好朋友,都不在京。

    北山一人住在會館,便覺寂寞起來。

    恰巧有個故人的公子,約了同遊長城,北山雖同那人脾氣不合,卻自己也想去閱曆閱曆,便應承同去了。

    這次回來,已是十月。

    那日到了會館,長班禀道:“羊都老爺來拜過。

    又聽說樂老爺昨日已帶家眷到京,現住際會堂。

    ”北山大喜道:“知道了。

    ”忙趕到際會堂,與伯荪相見。

    二人各訴了别後情事。

    伯荪道:“你現在一人住在會館麼?”北山道:“正是。

    吾頗覺寂寞,你尋得房子,吾要和你同住。

    ”伯荪道:“也好。

    但你從前的脾氣,可好些麼?”北山道:“吾在應酬場中走走,覺得好些。

    但心裡發煩時,不知不覺露出故态來,這是沒奈何的。

    ” 二人說一會,北山辭了出來,便去回拜羊都老爺。

    原來羊都老爺替北山謀得一館,是一個宗室家裡。

    那人姓年名映,便對北山說了。

    北山要與伯荪商量,羊都老爺道:“這有什麼商議處,你初時不是說要個館第麼?吾給你尋得一家宗室,也就不委屈你了。

    ”北山不則聲。

    少頃,卻又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