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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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就像公寓牆上的裂痕,即便知道它的存在,也沒有特别意識過,而且打從一開始就認定沒必要去注意。

     遇見對方時當時會打招呼,兩人也曾就公寓的管理問題讨論過,但靖子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直到最後,才知道他就是數學老師。

    因為看到他門口有一堆舊的數學參考書,用繩子綁好放着。

     但願他别來約我就好,靖子想,不過她随即獨自苦笑。

    因為她想到那個看起來就正經八百的人如果真的提出邀約,不曉得會用什麼表情開口。

     店裡一如往常在近午時分再次開始忙碌,正午過後到達巅峰。

    過了午後一點才告一段落,這也是一如往常的模式。

     就在靖子替收銀機換收據紙時,玻璃門開了,有人走過來。

    她邊出聲招呼&ldquo歡迎光臨&rdquo邊朝客人看去。

    霎時,如遭凍結。

    她瞪大了眼,再也發不出聲音。

     &ldquo你氣色不錯嘛。

    &rdquo男人對她一笑,但那雙眼睛卻晦暗污濁。

     &ldquo是你&hellip&hellip你怎麼會來這裡&rdquo &ldquo你也犯不着這麼驚訝吧,隻要我想,要查出前妻的下落還不是什麼難事。

    &rdquo男人将雙手插進深藍色外套的口袋,環視店内,仿佛在物色什麼。

     &ldquo事到如今你還找我幹嘛?&rdquo靖子尖聲說,不過聲音壓得很低。

    她不想讓待在後面的米澤夫妻發現。

     &ldquo你别這樣橫眉豎眼嘛。

    我們好久不見了,就算用裝的也該裝出個笑臉。

    是吧?&rdquo男人依舊挂着讨厭的笑容。

     &ldquo沒事的話就出去。

    &rdquo &ldquo當然是有事才會來。

    我有要緊事跟你談,你能不能抽個空?&rdquo &ldquo你開什麼玩笑。

    我正在上班,這你看了也知道吧?&rdquo靖子這麼回答後立刻後悔了。

    因為對方一定會解釋成:隻要不在上班時間就可以跟他談。

     男人舔舔嘴唇。

    &ldquo你幾點下班?&rdquo &ldquo我根本不想跟你談。

    拜托你快出去,永遠不要再來&rdquo &ldquo你真無情&rdquo &ldquo那當然。

    &rdquo 靖子望向門口,真希望這時來個客人,可惜看不出有誰會進來。

     &ldquo既然你對我這麼無情那也沒辦法。

    那,我隻好去那邊試試喽。

    &rdquo男人搓着後頸。

     &ldquo什麼那邊?&rdquo她有不好的預感。

     &ldquo既然老婆不肯聽我說,那我當然隻好去見女兒。

    她的國中就在附近吧?&rdquo男人說出靖子最害怕聽到的話。

     &ldquo不行,你不能去找那孩子。

    &rdquo &ldquo那你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反正我找誰都無所謂。

    &rdquo 靖子歎了一口氣,總之她現在隻想把這個男人趕走。

     &ldquo我六點下班。

    &rdquo &ldquo從清早做到傍晚六點啊,老闆也太壓榨人了吧。

    &rdquo &ldquo不關你的事&rdquo &ldquo那,我六點再過來就行了吧?&rdquo &ldquo别來這裡。

    前面的馬路往右一直走,有個很大的十字路口,邊上有間家庭速食餐廳,你六點半去那裡。

    &rdquo &ldquo知道了,你一定要來喔。

    如果你不來&mdash&mdash&rdquo &ldquo我會去的,所以。

    拜托你快走。

    &rdquo &ldquo知道了,真無情。

    &rdquo男人又環顧店内一次才離開。

    臨走時,還用力甩上玻璃門。

     靖子手撐着額頭,她的頭開始隐隐作痛,甚至想吐。

    絕望感在她的心頭彌漫。

     她在八年前和富堅慎二結婚。

    當時,靖子在赤坂當酒女,他是來捧場的客人之一。

     負責銷售進口車的富堅出手闊綽,不但送她昂貴禮物,還帶她上高級餐廳。

    所以當他開口求婚時,她覺得自己簡直就像電影&ldquo麻雀變鳳凰&rdquo中的朱麗葉羅伯茨。

    靖子的第一段婚姻失敗了,對于一邊工作一邊撫養女兒的生活正感到疲憊。

     剛結婚時很幸福。

    富堅的收入很穩定,所以靖子不用在陪酒。

    他也很疼愛美裡,美裡似乎也努力把他當父親看待。

     但悲劇驟然降臨。

    富堅長年挪用公款東窗事發,遭到公司開除。

    而公司之所以沒控告他,是因為那些上司害怕上面追究管理責任,遂巧妙地掩飾事态。

    說穿了很簡單,富堅在赤坂揮霍的,全是他污來的錢。

     從此,富堅就性情大變,不、或許該說露出本性,不是遊手好閑飽食終日,就是出去賭博。

    要是抱怨他兩句,他還會動粗打人。

    酒也越喝越多,總是醉得颠三倒四,目露兇光。

     因此靖子不得不再次上班,但她賺來錢,都被富堅搶走了。

    她學會把錢藏起來後,他甚至在發薪日搶先一步去她店裡,擅自領走她的薪水。

     美裡變得很怕這個繼父,不肯在家跟他獨處,甚至甯願跑去靖子上班的酒廊待着。

     靖子向富堅提出離婚,但他充耳不聞。

    如果她棄而不舍的再三要求,他就會再次動粗。

    她在苦惱多日後,找了一個客人介紹的律師商量。

    在那位律師的奔走下,富堅終于勉強在離婚協議書上蓋了章。

    看來他似乎也明白,如果打起官司自己不僅毫無勝算,恐怕還得付出一筆贍養費。

     但問題并未就此解決。

    離婚後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