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求聖母暫緩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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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見了,朝廷金面喜還嗔。

    容慘淡,意凄清,悲忿填胸淚欲傾。

    耐着怒來含着恨,沒奈何,手擡鸾袖跪相迎。

     啊,吾皇萬歲,臣妾昭陽後迎銮。

     天子聞呼眼一觀,看見了,中宮皇後伏車前。

    一天疏遠重相見,倒不覺,暗暗凄然又駭然。

     啊呀,奇哉!怎麼中宮後也都在此? 想必連朝不得逢,沒了法,自尋門路出中宮。

    相同聖母商量就,假說是,太後娘娘請聖躬。

    故此預先來等候,要把那,前情後話細表衷。

    寡人一時無分曉,反落在,皇後昭陽圈套中。

     啊唷,罷了!既已進宮,也沒有退回之禮。

     先見慈容再作商,看她把,如何說話講綱常。

    寡人做着當今帝,難道怕,皇甫中宮用了強?再者遊園情一節,諒來已,盤查内監曉端詳。

    少停如若相提起,朕躬也,不必瞞來不必藏。

    雖則情虛和理短,隻須口快與言強。

    休懼怯,莫恓徨,但把威儀做個剛。

     啊唷,是呀!連這幾天的躲避昭陽,也可以不必了。

     皇爺相罷放開心,随即就,跳下銮車假吃驚。

    急叫禦妻休跪接,忙呼賢後快平身。

    輕頓足,半含颦,扶住昭陽拿印人。

     啊唷,娘娘,你怎麼又出來行動? 好好安居宜極該,要甚緊,今朝又到上宮來。

    乘便車,走高階,豈不傷了腹内胎。

    如此疏防和忽略,若有甚,一差二錯怎安排。

     咳!這也怪你不得,原是一個做将軍的人,如何耐得過這樣愁眠悶坐。

     然而今後莫迎銮,似這等,九叩三參腰必酸。

    夫婦之間拘來甚,你可把,君臣兩字放旁邊。

     呀!三兩天不見,怎麼就覺禦妻消瘦了些? 莫因有甚不安康,朕看你,消瘦全非舊面龐。

    胎孕在身該保重,休得又,自家疏忽惹災殃。

     啊,昭容們過來,扶着娘娘緩緩地上階入内。

     皇爺言訖半含愁,拉拉手,自己方才進裡頭。

    兩個昭容忙閃過,攙扶着,中宮國母款香鈎。

    娘娘聽了君王語,不由着,一陣溫存怒氣收。

     話說皇甫後初時的主意,原欲要頂撞幾句。

    此刻見朝廷着實的一番撫慰,倒不好變起臉來。

     隻得相随進裡邊,再看着,慈悲太後怎生言。

    朝廷跨入宮門内,就對了,聖母之前一揖參。

     啊,母後娘娘金安,不知呼喚兒來有什麼吩咐。

     太後聞聽點首雲,官家你,消停坐下慢談心。

    皇爺欠體稱聲是,随即把,龍椅拉拉擺列橫。

    聖母擡頭觀帝王,倒不覺,又怕又怒又心疼。

    難發怒,怕言明,幾度将提複住聲。

    天子一觀如此狀,慌忙地,折腰舉袖問殷勤。

     呀,奇了!母後有什麼事情,為甚的欲言不語? 兒蒙撫長得為王,真正是,養育深恩難補償。

    有所欲時吩咐下,難道說,無知敢逆老娘娘?休輾轉,勿隐藏,母子之間說不妨。

    就便萬分難處事,再不得,要叫太後轉心腸。

     啊,母後娘娘,有言明示。

     君王說着欠龍軀,又把那,交椅拉拉坐近些。

    太後時間心倒軟,不忍将,重言責備發威儀。

    容慘慘,意寂寂,娘娘凄然一口籲。

     呀,官家啊!我做了一個太後,用的是錦衣玉食,住的是鳳閣龍樓,還要怎麼稱心?還要怎麼如意? 今日差人請駕臨,并不為,有什所欲要如心。

    這般富貴還非足,你教那,士庶之家怎做人。

    老母相邀非别意,聽得你,近來朝内出新聞。

    谏正道,反偏心,拿着功名看得輕。

    故請官家來問問,難道要,不為明主做昏君? 啊,官家呀!你豈不想這當年的世界,原是大宋的乾坤。

     主上昏迷政不良。

    你祖方興蒙古部,起雄兵,旌旗大舉滅南邦。

    恭宋帝,遭擒死在流沙地;端宋帝,被逼崩于嶺外方。

    留下幼君難獨立,陸秀夫,抱投大海也身亡。

    那時宋世家邦盡,你的祖,一統江山做了皇。

     咳!也隻為宋君無道,不用賢臣,天命歸于我朝吞并。

     你祖英明得受禅,真正是,禮賢下士聖恩寬。

    封爵祿,蟒袍玉帶酬文臣;賞功勳,鐵券金印贈武官。

    廿五年來崩了駕,把這樣,太平天下授孫男。

     咳!官家呀官家!爾身尊九五,也該學爾祖的為君。

     才做朝廷未久常,就聽了,奸臣準奏害忠良。

    幸虧皇甫門中好,他的那,龍虎佳兒剿外邦。

    全不怨,王上絕情拿眷屬;全不怨,皇家無道信投降。

    一雙姊弟興兵出,倒替你,平了朝鮮安外邦。

     咳!君王呀!你不要不知好歹,這現在的天下,就算是皇甫門中保全的了。

     不惟你等享升平,還安了,皇祖陰靈一片心。

    如此功臣和國士,我隻說,官家諒必不相輕。

    何期半點無分曉,竟在外,難為忠良皇甫門。

     啊,官家,我且問你,那郦丞相既與真容相像,又認過了她的母親,這明明是忠孝王的正妃了,還有什麼狐疑不決? 一接東平那本章,官家你,就該究問郦明堂。

    先定了,改裝男子欺君罪;再查她,瞞昧夫家認母娘。

    郦相若然承認是,好好地,賜與皇甫正應當。

    這一來,豈非做了英明主;這一來,又算酬了忠孝王。

    兩處周全何不妙,你怎麼,偏心獨把保和幫。

     咳,這也罷了,或者不信他是個女子,所以怪大衆傳謠。

     自己原何卻又疑,差内監,詐稱議政去宣伊。

    騙得郦相明堂至,上林園,乘馬遊春兩并騎。

    這亦常情原不礙,就是那,不該留在館中居。

     啊,君王呀!你好生地不避嫌疑,既然有忠孝王上本一端,不該相留同宿。

     緣何用話又私挑,稱贊她,美麗渾如女子姣。

    說過就留同榻睡,豈非你,偷香竊玉有心苗? 咳!官家呀!你難道明知是國舅的原配,還要起了這樣私心麼?也真真荒唐極的了。

     哪有為君忒不公,竟要與,皇親命婦兩私通?就拼将,自家斷送唐堯德。

    也負卻,臣下辛勤血戰功。

    理上算來行不去,心中想着亦難容。

    官家你若真如此,大壞了,英武仁明祖父功。

     啊,君王呀!你想想萬一郦丞相果是麗君,被你款留同宿了,這件事傳将出去,可是個光大的美名? 慢說皇親不肯平,就便是,合朝文武也觀輕。

    堂堂一統山河主,怎麼倒,君奪臣妻起色心。

    猶幸未曾同過寝,不然竟,無私有弊大傷倫。

    而今此事休提了,諒你也,一念之差懊悔深。

    但是雲南來者女,如何又,生生立逼配王親? 咳!若是别人呢,他也将錯就錯的成了親了。

    然而這位國舅是做義夫的呀,他豈肯就娶冒名女子? 你限成婚一月間,逼得他,如今卧病十餘天。

    難以愈,不能安,一息奄奄命待捐。

    休說他,建立軍功真将帥;休說是,扶持社稷大英賢。

    他況且,中宮皇後同胞弟;他況且,國丈亭山獨養男。

    倘有三長和兩短,教他家,斷門絕戶意何安? 啊,君王呀!因而昭陽後親來告訴我,要救她的胞弟少華。

     為今之計沒良圖,隻有個,試試明堂郦保和。

    是男是女知道了,也免得,大家疑惑與猜摩。

     咳!官家啊!所以老母适才相召來。

     意欲宣來辦件情,教明堂,淡描水墨一觀音。

    懷抱子,足登雲,義取今年我弄孫。

    待彼描完便賞酒,竟賜他,三杯沉醉玉紅春。

    聞聽此酒多靈驗,郦保和,一飲之間是必醺。

    醉後攙扶臨便殿,把他的,雙靴脫下驗虛真。

    腳大時,也知郦相原男子;腳小時,就曉明堂是女人。

    果若中宮親弟婦,賜與了,東平王子大家甯。

     呀,哪知道一面金牌出去,他已十天告假在家。

     内侍回來複我言,說道是,保和有疾免朝參。

    病除假滿方趨閣,若要宣時十五宣。

    我想明堂雖這樣,隻怕他,被人繞纏故其然。

    官家你若宣聲召,郦丞相,扶病多應也上前。

     咳!君王呀!皇媳婦要救同胞,不能久待。

    你可差個内侍,就去召了郦丞相進來。

     太後言完就裡緣,元天子,又羞又怒暗相交。

    頃刻間,紅飛兩頰桃花瓣;登時裡,翠豎雙眉柳葉梢。

    龍椅一推微冷笑,勒了勒,赭黃袍袖發聲高。

     啊唷唷,了不得了!了不得!這是昭陽後告訴後母的言詞麼?真真好笑! 朕躬雖則乍為君,難道這,倫理綱常都不聞?當日偏聽人诳奏,也無非,一時之錯誤疑心。

    比如穢物投清水,清水何能徹底清。

    至若明君逢女黨,少不得,明君也有一朝昏。

    前面信實投降者,現放着,大膽奸臣劉捷們。

    過後事情分剖了,朕何曾,相虧老少二皇親? 啊唷,真真好笑!昭陽後呀,但是你等胞弟自己荒唐呀,怎麼倒以為寡人不是? 前上陳情那本章,朕隻道,已經訪得十分詳。

    因而一覽登時準,并未曾,不該專心做主張。

     呀,哪曉得你的胞弟糊塗,又不曾拿個着實的憑據,又不曾察個分明,倚着狂妄的性兒,就冒認着老師為原聘。

     那日明堂一進朝,朕就把,表章取出與他瞧。

    何期原本真男子,隻一看,大發雷霆不可消。

     啊唷,那郦保和好不決烈,一看了國舅的奏章,竟嗤嗤嗤對半撕開。

     扯碎書章亦未完,端立在,金銮殿上發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