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昭陽宮元妃候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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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已迎将。

    尹氏太妃言訖走,老國丈,殷勤相問亦臨床。

     呀,正是。

    今日再服了郦保和的藥方,明日再可叫禦醫看了麼? 忠孝王爺笑着言,還當再請老師看。

    禦醫雖則稱國手,哪及得,郦相神奇更熟娴。

    況且用方休用雜,倒不如,一人下藥一人看。

     啊,爹爹,據我的主意,再請老師來看看才好。

     再看一回改個方,就可以,消停調理得安康。

    若然另着醫官看,藥不相投倒費商。

    主意自然如此好,但隻怕,這回難請郦明堂。

    王爺說着眉頭皺,老國丈點首連稱容易商。

    今日遲遲明日去,且吃了,保和學士這藥方。

    一聲言罷相同出,隻剩下,年少王親獨在床。

     話說太妃等大家出去,忠孝王就默坐床中自忖。

     又是歡來又是愁,也不覺,輕輕展放兩眉頭。

    心轉展,意搜求,暗暗沉吟合鳳眸。

     啊呀,妙吓!這美人有些指望了。

     郦相明堂若果非,為什麼,這般急切避嫌疑?多因委實孤元聘,他所以,不肯承恩近亵衣。

     咳!若然如此,孤家倒錯怪麗君了。

     隻道他心在翠華,因而如此絕孤家。

    何期不失冰霜操,天香館,正色辭君真可誇。

    喜一回來思一回,不覺的,深沉一眠報昏鴉。

    這日不談提次日,又早是,拂拂薰風散朝霞。

     話說次日早涼時候,武憲王就差當家人去跪請郦相。

    那家人回來說道:郦相爺自己有病,已告假十天,現在服藥未痊,一步未曾出府。

    故此難來觀看,叫小人回複王爺。

     國丈聞聽吃一驚,皺眉便向後邊行。

    臨卧室,近床沿,說與東平千歲聽。

    郦相自己身有病,已告了,十天之假不離門。

    因而今日難來看,叫家人,以此言辭複我們。

    既是明堂身抱恙,隻好是,開方另用太醫人。

    王爺見說明堂病,色變心驚大不欣。

     咳!爹爹,怎麼老師自己有病? 莫是前番氣壞他,因而疾病忽然加?也不知,真情告假辭朝政。

    也不知,故意推托怪我們。

    既然老師身有恙,須得要,父親問候往梁衙。

     咳!怎生是好?再欲求他看看,又弄出這些家事來。

     既知夫子欠安康,看起來,還得爹爹去走場。

    一則登門相問候,二來拜懇改良方。

    老師若肯調神藥,免得叫,醫院糊塗去看将。

    未識父親言是否,今日的,晴明正好出門牆。

    亭山國丈聞其語,點首連稱亦理當。

    說罷便拿方子走,冠帶畢,立呼備辇望明堂。

     話說武憲王冠帶出府,一直竟到梁衙。

    跳下辇來,遂忙忙問道:啊管家們,相爺有什麼欠安麼?此刻現在何處?孤家要相煩通報,有話要面見大人。

     家下門上應齊齊,小堂官,一拽羅袍走似飛。

    國丈見他通報去,随即在,廳前候會不避疑。

    慢言外面王親等,且把明堂提一提。

     話說郦相自從在王親府看病回家,雖說要挨過忠孝王婚期,卻也原受了些暑氣的了。

     當胸飽塞欠舒寬,日日愁眠飯不食。

    心内有些煩欲嘔,倒吃些,家園桃李樹頭鮮。

    呆默默,悶恹恹,烏帽斜欹繡枕邊。

    梁氏夫人相取笑,倒像是,身懷六甲愛酸甜。

    于時假病成真病,哄動了,文武公卿合殿臣。

     話說郦丞相上書稱疾,滿朝中無不知他是一位當道能臣,哪一個不來趨迎問候? 一聞告假在梁門,大小朝官盡吃驚。

    宗室君王俱亂亂,國公侯相亦紛紛。

    有幾位,忙着世子宮官到;有幾位,急遣王孫郡馬臨。

    六部尚書親至府,十三科道自登門。

    還兼那,一班好友諸朝貴;還兼那,文武門生衆俊英。

    一隊一班忙不住,盡來相府問安和。

    才見那,高車大轎哄然去;又有那,快馬飛鞭取次臨。

    郦相明堂皆不會,隻叫的,親随榮發謝諸人。

    這幾天,非惟外面争迎客;家内也,意亂心忙上下驚。

    老封君,幾次隔簾呼保重;康太太,多回近榻試寒溫。

    王德姐,愁容可掬紅腮淡;柳柔娘,笑暈頓去翠黛頻。

    梁閣老,朝政匆忙難看視;太夫人,經心調理極殷勤。

    保和有病非同小,倒像是,搖動驚天柱一根。

    這日王親求見面,正值那,明堂悶悶坐床中。

     話說當下武憲王到來求見,郦丞相正然悶卧在床。

    梁氏夫人也坐于紗廚内相伴,勸他放意寬懷。

    忽聞榮發報說:武憲王親到府問安,有話要求面見。

     心中不覺大驚煩,惱又加來怒又添。

    一皺雙眉惆怅極,說了聲,王親府内好歪纏。

     啊呀,真真厭極!這是我行醫不好,弄出這些煩惱來。

     國丈亭山太可嗔,三番兩次混纏人。

    早回差個家丁接,我已是,覆道難來病在身。

    知得之時該已了,有什麼,滔天大事又登門? 啊呀,好沒分曉!我也告假十天,難道廢了王爺的國政,倒來替你看病不成! 理上如何講得來,王親實實也癡呆。

    你家獨子如金玉,難道說,我的身子如土埃?知有疾兒還要請,分明是,教人扶病就前來。

     啊呀,豈有此理!榮發何在?小的在廊下伺候。

    既如此,你去向武憲王行個禮兒說:我受了些暑熱,身子着實不安。

    故此告假十日,連閣中也不能進去。

    老千歲駕到,有失相迎。

    家爺現在卧病内房,不能相見。

    多謝王爺親來探問,改日謝步登門。

    小的領命。

     榮發當時應聲高,轉身飛步出廳寮。

    先屈膝,後呵腰,婉轉而言禀一遭。

    武憲王爺聞此語,沒奈何,手拿方子道根苗。

     啊,管家,煩你再行一次,孤這番來本不是求看病,一是請安,二是要相爺改個方子。

    我家小王爺服了大人的靈藥,已覺胸中寬舒,神思不甚恍惚。

    隻是發燒未退,夜睡難成,飲食不思,再加四肢酸疼。

    故帶前日原方在此,相爺不嫌煩絮,再求增減增減。

     勞你辛勤再走番,可為我,美言一句相爺前。

    孤家就在廳中等,求大人,改過方子便擲還。

    國丈于時言罷遞,小堂官,慌忙跪奉又飛傳。

     話說榮發持方入内又走到廊下,明白傳言,把武憲王意思細述一遍。

     明堂聞語一思量,便叫丫鬟取進房。

    侍女應聲忙獻上,小主公,亂催仆婦與梅香。

     呀,你們這些奴才,呆看些甚?快取筆硯過來,改過方子,打發回去罷。

     一班婦女應聲高,亂取文房向上跑。

    捧過筆來磨了墨,郦丞相,翻身坐起就提毫。

    心内恹,意中焦,揮動龍蛇也不調。

    梁氏夫人旁首看,倒惹得,一聲失笑綻櫻桃。

     呀老爺,你就帶草連真也還可認,怎麼都是看不出的淳化體? 郦相聞言笑起來,夫人你,不知此法最佳哉。

    如斜反正龍蛇勢,後斷還連雲霧埋。

    更改藥方宜草字,圖一個,筆尖飛舞不遲挨。

    明堂言訖随揮寫。

    趕得那,水墨淋漓帶着來。

    梁氏夫人心内急,忍不住,開言又說小三台: 啊,老爺,這藥方是治病的,怎麼亂塗? 也要心中想一番,宜涼宜熱始周全。

    雖然一劑岐黃藥,人家的,性命存亡在内邊。

    況複東平熱未退,還該要,用些發散起風寒。

    明堂見說微微笑,也便揮筆一壁言: 咳!忠孝王也沒有什麼風寒,就發熱也是虛火。

     用些溫補與他吞,好待伊,打起精神好做婚。

    無甚狐疑無甚礙,藥不殺,東平王子你門生。

    明堂言訖眉頭皺,擲尖毫,改了前方叫一聲: 啊,丫鬟過來,把這張方子遞與榮發,叫他對武憲王說:改是改了,一是家爺在病中用藥,不甚精明。

    二是拟想成方,未診小王爺的脈氣。

    如若吃下去有效呢,再用一劑,我下回另開。

    如若吃下去無效,不必再服了,請太醫看罷。

     郦相言完就退将,一推筆硯倒牙床。

    侍兒答應忙傳出,小堂官,依命而行往外廂。

    見了王爺單膝跪,便把那,主人言語禀端詳。

    亭山國丈連聲謝,我這就,回轉家門帶轉方。

     話說武憲王回到府中,就把那不能與明堂面見相懇改方的話細說了一遍。

    發下方子,叫家人持出購藥去訖。

     忠孝王爺聽父言,又愁又急又生煩。

    情悶悶,意恹恹,滿腹憂思不喜歡。

     啊呀,如何是好?這又是難殺孤家了。

     議得良謀要脫靴,他卻又,偏偏一旦病沾身。

    不知是,果然那日侵将暑。

    不知是,委實前番惱壞伊。

    這倒叫孤難以處,郦丞相,莫非見怪來裝虛? 咳!他若果然有病,但願早早輕強。

     好待中宮做主張,脫靴一看視端詳。

    是男是女分明了,叫我也,放下心來放下腸。

    如若淹然難得愈,使孤家,呆呆癡等怎生當。

     啊呀好生煩悶!怎生挨得這十天? 王爺不覺又心焦,急得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