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召同寝竟設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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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甚人! 啊唷,好生惱悶!這都是芝田不好,方弄出這等事來。

    他若不上本章,天子如何知道?我自從改妝之後,帶着榮蘭婢女,出雲南而至貴州,自貴州而至湖廣, 萬水千山盡走過,孤貞一點未曾傷。

    繼于康宅無人識,贅在梁家事不揚。

    隻為芝田陳了本,弄得個,私情惑亂小君王。

    今朝誘到天香館,知己君臣共禦床。

     啊唷,真真奇絕了!這一個風流陣,倒也擺得森嚴。

     引入千花萬柳中,竟得聖旨閉皇宮。

    就猶如,魚遭網内難逃漏;就猶如,鳥落樊籠不脫空。

    再若如此威福大,自然是,孤軍下馬做降戎。

     咳!若是别個呢,此刻是脫不過的了,無非玉潔冰清者執意尋死,楊花水性者侍禦承恩。

    至于我郦明堂是還有個脫身之計,不緻到這等無能。

     才能相國一思裁,挺挺烏紗立起來。

    怒色生于雙翠黛,嗔霞飛上兩紅腮。

    離将坐位當筵站,叫一聲,領旨宮官快轉來。

     呀領旨的内侍們,慢傳聖谕,我就要謝宴辭銮了。

     一聲叫住衆宮官,拜到君王禦駕前。

    兩頰桃紅含薄怒,雙條柳葉帶微慚。

    金幞叩,紫袍翻,正色端容奏聖顔。

     臣郦君玉謹辭陛下,謝君上遊園賜宴之恩。

    但是微臣自蒙開科以來,由三元及第,點賜翰林院修撰,又挑授兵部尚書,今拜保和殿大學士之位。

     數受皇家起用恩,惟将赤膽報朝廷。

    調和鼎鼐叨天寵,燮理陰陽不世勳。

    再不道,怪事忽生陳表上;再不道,邪謠飛播說钗裙。

    感蒙陛下加明證,降谕諸臣勿亂雲。

    臣隻說,聖主已經分皂白。

    臣隻說,明君諒必辨虛真。

    何期今日聽天語,也像猜疑是女人! 啊唷,陛下呀!臣雖不才,已蒙聖恩拜相。

     中外朝端盡主持,惟憑公道去偏私。

    若然疑作喬妝女,滿朝的,文武官員怎服之。

     啊,陛下!如若人心一惑,臣就不能為皇家出力了。

     隻好辭朝挂了冠,納将蟒玉返林泉。

    涓埃來報今生裡,銜結當圖後世間。

    再者禁門非易入,外臣豈可内中眠?況兼陛下春秋富,而且微臣亦少年。

    若在天香花館歇,這一來,造言起事更多端。

    無中尚複能生有,如此之時越不堪。

    同榻雖行談國政,舉廷哪曉為朝端?臣叨寵用為丞相,當不得,傳播揚語媚聖顔。

    禁禦斷然難侍駕,望吾皇,敕回内閣免疑嫌。

    聖明如欲垂天問,就在此,燈燭之前可叙談。

    郦相奏完連叩首,元帝主,又驚又懼又含慚。

    一懷春意登時盡,滿面歡容頃刻殘。

    出位慌忙伸禦手,揪住風流相國卿,風流元帝假驚言。

     啊呀,郦先生之言差矣!寡人的意思,不過憐卿之才,愛卿之貌,所以時時贊羨,每每稱揚。

    何曾疑你是女子,故此留宿天香館中?這倒是朕的短處了。

    豈有此理! 如若賢卿是女郎,少不得,東平王子正妻房。

    寡人雖則心欽慕,怎麼敢,玷你清标大綱常。

    隻為無疑才留宿,就便是,君臣同榻有何妨?先生如此相推拒,這倒分明像假裝。

     啊,郦先生,不必過執。

    朕與你今宵同榻,做一個徹夜長談。

    可記得漢光武與嚴子陵也曾同寝? 你我君臣怕怎生,館中一宿可談心。

    外邊就有人生事,朕将他,旨到拿來問典刑。

    天子言完扯紫袖,小三公,心頭不覺也擔驚。

    難拒卻,費調停,隻得争先又奏君。

    陛下呀,微臣十九拜三台,已是人心有妒猜。

    謹慎尚然難免謗,疏狂越發更遭埋。

    今宵禁禦同床榻,一定說,貴顯都從狐媚來。

    館中留宿有所礙,這現在,君臣并少動人猜。

    伏乞陛下垂恩鑒,将此情形作主裁。

    郦相奏完重俯伏,元天子,龍顔慘淡暗癡呆。

     呀,且住,看他的言辭面色,不是像個女人了。

     彼真若是孟麗君,豈無形怯豈無驚。

    正容令色仍如此,大義公言總恁雲。

    料想原非閨閣女,他所以,這般禮義敢揚聲。

    休作意,快放心,莫惹當朝鐵面臣。

    天子想完扶郦相,叫了聲,保和學士好剛明。

    啊唷,郦保和 呀,你決意不肯麼?也罷,宮官們,掌燈送郦丞相出宮回閣。

     一聲旨下送三公,郦相猶如放赦同。

    招展紫袍辭聖駕,飛揚玉佩謝天容。

    兩名内侍前邊引,一對宮燈照道紅。

    真個是,劈破雕籠飛彩鳳;真個是,頓斷金鎖走蛟龍。

    君王目視明堂去,又笑還嗔悶在胸。

     啊唷,好生可笑,這麼個郦明堂! 花月精神鐵石心,全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