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百眼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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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跟決了堤的潮水一般蜂擁而出,由于數量太多,竟把我們點起的火堆都給立時壓滅了,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趕緊掄刀揮棍驅趕沖到身邊的衆多巨鼠,這些大老鼠被人一趕,更是亂了營,吱吱亂叫着在林中各處亂蹿,野鼠的天敵之一就是蚰蜒,而夜晚又正是蚰蜒覓食的時辰,受到野鼠群的吸引,隻見從石頭縫裡、草窠子裡、樹叢中鑽出一條條黃綠色的大蚰蜒,鑽入逃散的野鼠群中大肆吞咬。

     原本死一般沉寂的林子裡亂成了一團,混亂之中撞上這許多天敵,野鼠們一時不知道往哪邊逃好了,東撞一頭,西撞一頭的在林中兜起了圈子,四面八方都有蚰蜒出沒,在草原上牧民們常見的蚰蜒不過二十厘米左右,将近一米的都甚為罕見,可這我們發現周圍竟然還有兩米多長的花癍大蚰蜒,身上有斑點的蚰蜒毒性之猛,比之毒蛇更甚,如果我們在這種情況下跟着群鼠向外亂闖,肯定會被蚰蜒的毒腭咬到,咬上就沒救,因為根本來不及施救,便會毒發身亡。

     想到丁思甜那匹棗紅馬被蚰蜒咬死的慘狀,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如果這時候能有幾匹坐騎,我們還能賭賭運氣,冒險騎馬沖出去,可身邊僅有一匹老馬,那馬現在也驚了,它的缰繩被拴在樹上,嘶鳴着掙紮不脫,隻得不斷尥起撅子踢開在混亂中靠近它的鼠群和蚰蜒。

     我抓起地上的那盞煤油汽燈,喊胖子和丁思甜架住昏迷不醒的老羊皮,往塌掉一大片洞口而暴露出來的老鼠洞裡逃,這時鼠群大部分已經蹿出了巨大的鼠窟,與林中那亂成一片的嘶咬吞噬相比,隻有這又髒又臭的洞窟是唯一退身之地,胖子和丁思甜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二人半拖半架着,把挺着肚皮的老羊皮拽進了鼠窟,我揮起“康熙寶刀”,一刀削斷拴住老軍馬的缰繩,老馬身得自由,縱聲長嘶,但并沒有立刻沖出包圍圈,而是圍着鼠窟打轉,不肯舍主逃生,我對它用刀一指林外:“自己逃罷。

    ” 那老馬竟似真有靈性,好象看出以它的高度鑽不進那鼠窟,又見主人們進去避險,這才打聲響鼻,返身向林外沖了出去。

    我見馬跑了,就立刻鑽入鼠窟,一進去就是一陣腥臭嗆進鼻孔,我趕緊體用衣袖捂住鼻子。

     鼠窟裡面甚深,兩側則潮濕狹窄,竟象是一條人工修建的地下隧道,舉燈一照,深處黑洞洞看不到盡頭,洞中還有些沒逃幹淨的大小老鼠,不時從我們腳面上嗖嗖爬過,耳聽蚰蜒吞咬遊走,以及野鼠悲慘嚎叫之聲已經到了洞口,我心想這回算是真正進了“百眼窟”了,現在是想不進去都不行了,當下不敢怠慢,趕緊用刀指了指洞穴深處,對胖子和丁思甜說:“轉戰遊擊是我軍克敵制勝的法寶,咱們應該在迂回運動和大踏步地撤退中尋找戰機轉敗為勝,現在先往裡面撤,小心腳底下。

    ”當年我們這三個年輕人,懷着一腔“剩勇”冒然闖入了一個禁區,初時最多是有些緊張不安,别的倒也沒有多想,可那時我們誰也沒有料到,在這鼠窟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噩夢正等候着我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