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怪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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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撥林取路,走出不遠,果然見到有口水潭,由于天黑又有霧氣遮蓋,能見度不足十米,看不清這水潭的大小,不過聽遠處那水聲流量很大,估計這潭不小,站在潭邊的青石上舉起燈來一照,隻見水花翻滾,水下有許多肥大的黑魚被燈光吸引,紛紛遊攏過來。

     巴倫左牧區的人視魚為天神,從來不吃魚捉魚,這片草原上大小湖泊裡的魚生活得自由自在,從來就不怕人,不象内地的魚兒,一見有人就遠遠遁入湖底,不過我們可管不了這些了,這裡除了魚和馬沒别的東西能吃,在這片荒涼的草原上,魚是神仙,馬是朋友,吃神仙還是吃朋友?對我們這些當過紅衛兵的知青來說,這是根本不用考慮的一個問題,毫不猶豫地會選擇吃掉前者。

     我和胖子撸胳膊挽袖子準備動手捉魚,丁思甜把老羊皮安頓好,拴住了老軍馬,撿些碎石圍成竈頭,林子裡有得是枯樹枝葉,随手就拾了一大捆,她很麻利地點了堆火,用樹枝架起鍋來燒水,先燒開一點水,把鍋涮幹淨了,然後再煮些熱水給大夥喝。

     對于我和胖子這種沒媳婦的男知青來說,做飯是最難過的一關,雖然是在野外,看丁思甜還料理得井井有條,看到她忙活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種惆怅的情緒,不過這種心情很快就被饑餓驅趕走了,我們倆商量了一下,這裡的魚不怕人,這就免了不少麻煩,不用象在興安嶺那樣渾水摸魚,直接找了兩跟樹杈,拿老羊皮的“康熙寶刀”削尖了當成魚叉。

     有了魚叉當然也不能在水裡亂戳,而是要先把煤油燈挂在水面,把肥大的黑魚都吸引過來,接下來還要耐着性子,根據水流、汽泡、水花等迹象摸清魚兒遊動規律,由于光線不足,我們并沒能完全掌握水中遊魚的動向,雖然準備得不太充分,可這潭中的黑魚還是被我們戳上來七八尾,其餘大一些的黑魚終于明白過來有危險,頭也不回地遊進了深水。

     我看捉到的這些魚體形肥大,再多人也夠吃了,但人餓起來眼就大,怎麼看都覺得量少,于是我和胖子把魚交給丁思甜收拾下鍋,又再次回到潭邊,故計重施,叉了幾尾剛從遠處遊過來的黑魚,這才覺得差不多夠四個人吃了,實際上我們捉的魚别說四個人吃,就算再多四個人也足夠了。

     丁思甜告訴我們黑魚用火一烤就幹了沒法吃,于是用刀子切開魚腹去除内髒,刮了魚鱗,切成段下到熱鍋裡,看樣子是要煮一鍋魚湯,滾熱的水氣一逼,隻聞得鍋中香氣四溢,雖然沒有任何佐料,可這時候誰還管它是鹹是淡呢,我們咽着口水強壓饑火,不錯眼珠地盯着鍋内的魚,看得眼珠子都快掉鍋裡了。

     胖子饞得口水都掉了下來,他用衣袖胡亂抹了幾抹,對我和丁思甜說:“據說北大荒兵團那幫哥們兒一日三餐都喝湯,他們還給湯寫了首詩,喝湯之前我先給你們朗誦朗誦——啊!湯、湯、湯,革命的湯!一頓不喝想得慌,兩頓不喝讒的慌,三頓不喝心發慌……” 我和丁思甜都被胖子的詩逗笑了,丁思甜說:“胖子那詩是從哪趸來的?那可都是老黃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