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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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譽孔子稱:"大哉!中庸之為德,其至矣乎!"又曰:"君子之道,忠恕而已。

    "至於讦以為直,隐以為義,枉以為厚,僞以為名,此衆人之所緻譽,而明主之所必讨。

    蓋觀過知仁,謂中心笃誠而無妨於化者,故覆其違理曰過譽也。

     長沙太守汝南郅恽君章,少時為郡功曹。

    郡俗冬飨,百裡内縣皆齑牛酒到府宴飲。

    時太守司徒歐陽歙臨飨禮訖,教曰:"西部督郵繇延,天資忠貞,禀性公方,典部折沖,摧破奸雄,不嚴而治。

    書曰:"安民則惠,黎民懷之。

    "蓋舉善以教,則不能者勸。

    今與諸儒共論延功,顯之于朝。

    "主簿讀教,戶吏引延受賜。

    恽前跪曰:"司正舉觥,以君之罪,告謝于天。

    明府有言而誤,不可覆掩。

    按延資性貪邪,外方内圓,朋黨構奸,罔上害民,所在荒亂,虛而不治,怨慝并作,百姓苦之。

    而明府以惡為善,股肱莫争。

    此既無君,又複無臣。

    君臣俱喪,孰與偏有。

    君雖傾危,臣子扶持,不至於亡,恽敢再拜奉觥。

    "歙甚慚。

     謹按禮,谏有五,風為上,狷為下。

    故入則造膝,出則詭辭,善則稱君,過則稱己。

    暴谏露言,罪之大者。

    而歙於飨中用延為吏,以紫亂朱,大妨王命。

    造次颠沛,不及諷谕,雖舉觥強歙可行也。

    今恽久見授任,職在昭德塞違,為官擇人,知延貪邪,罔上害民,所在荒亂,怨慝并作,此為惡積愆,非一旦一夕之漸也。

    孔子以匹夫,朋徒無幾,習射矍相之圃,三哲而去者過半。

    汝南,中土大郡,方城四十,養老複敬,化之至。

    延奸彰,無與比崇。

    臧文仲有言:"見無禮於君者,若鷹?之逐鳥雀,農夫之務去草也。

    "何敢宿留。

    不即彈黜奸佞,而須於萬人之中乃暴引之,是為陷君。

    君子不臨深以為高,不因少以為多,況創病君父以為己功者哉!而論者苟眩虛聲,以為美談。

    汝南,楚之界也,其俗急疾有氣決。

    然自君章之後,轉相放式,好幹上怵忮,以采名譽,末流論起於愛憎,而政在陪隸也。

     司空颍川韓棱,少時為郡主簿。

    太守葛興被風病,恍忽誤亂,棱陰扶輔其政,出入二年,署置教令,無愆失。

    興子嘗出教欲轉徙吏,棱執不聽,由是發露被考,興免官,棱坐禁固。

    章帝即位,一切原除也。

     謹按《易》稱:"守位以仁。

    "尚書:"無曠庶官。

    "詩雲:"彼君子不素飨兮。

    "《論語》:"陳力就列,不能者止。

    "漢典吏病百日應免,所以恤民急病,懲俗逋慝也。

    今興官尊任重,經略千裡,當聽訟侍祠,班诏勸課,早朝旰食,夕惕若厲,不以榮祿為樂,而以黔首為憂。

    位過招殃,靈督其?,風疾恍忽,有加無瘳。

    棱統機括,知其虛實,當聽上病,以禮選引。

    何有上欺天子,中誣方伯,下诳吏民!扶輔耄亂,政自己出,雖幸無阙,罪已不容於誅矣。

    為人謀而不忠,愛人而以姑息,凡人不可,況於君子乎!上令興負貪昧之罪,子被署用之愆,章問洶赫,父子湮沒。

    執事如此,謂禮義何。

    棱宜禁固終身,中原非是。

     太原周黨伯況,少為鄉佐發黨過於人中辱之。

    黨學春秋長安,聞報雠之義,辍講下辭歸報雠。

    到與鄉佐相聞,期鬥日。

    鄉佐多從正往,使鄉佐先拔刀,然後相擊。

    佐欲直令正擊之,黨被創困乏。

    佐服其義勇,輿養之,數日蘇興,乃知非其家,即徑歸,其立勇果乃至于是。

     謹按《孝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樂正子春下堂而傷足,三月不出,既瘳矣,猶有憂色。

    身無擇行,口無擇言,修身慎行,恐辱先也。

    而伯況被發,則得就業,鄉佐雖雲兇暴,何緣侵己。

    今見辱者,必有以招之,身自取焉,何尤於人。

    親不可辱,在我何傷。

    凡報雠者,謂為父兄耳,豈以一朝之忿而肆其狂怒者哉!既遠春秋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