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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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樹, 蘋果密得民不入, 倫敦城裡小娃娃, 拿着長模來敲下。

     翻着籬笆趕緊逃, 一直跑到倫敦橋。

     聖保羅教堂的塔尖已蕩然無存,它和倫敦橋之間的籬笆也早已消失。

    倫敦城裡的小孩子們能夠享受到這首歌謠所描繪的那種快樂,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但大多數人還住在鄉下,這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時,城鎮并不很大;從城内很容易就到了鄉村,在城裡也很容易就可以發現緊挨着住宅區的公園。

    但是現在,美國的城市居民人數遠遠多于鄉村。

    在美國,這一情形尚不嚴重,但城市人口也正在迅猛增加,像倫敦、紐約這樣的占地極為遼闊的大城市,出城需要很長的時間。

    居住在城市裡的居民們常常不得不滿足于擁有一套公寓,當然,這公寓不沾一絲泥土氣息。

    收入低下的居民則隻能滿足于極為狹小的空間。

    如果他們有小孩子,公寓裡的生活就會變得困難起來。

    沒有房子供給孩子們玩耍,也沒有房子供父母避開孩子們的吵鬧。

    從而工薪階層的人越來越傾向于居住在城市郊區。

    這從孩子們的觀點看來當然是極為惬意的事,但卻給成人的生活平添了不少辛苦,從而大大削弱了他在家裡的作用。

     不過我不願讨論如此廣泛的經濟問題,因為它們在我們關心的話題之外,這個話題簡單說來就是:個人在此時此境能夠做些什麼,才能找到幸福?當我們談及現今存在于父母與孩子之;司的關系中的心理困境時,我們便接近了這一話題,而這些心理困境實際上是民主所造成的各種問題之一。

    過去,社會上存在着主人和奴隸:主人決定應該做什麼,而且總的說來,主人還是喜歡自己的奴隸的,因為奴隸給予他們幸福。

    奴隸們可能憎恨自己的主人,但這并不像民主理論所推測的那樣普遍。

    然而就算他們憎恨主人,主人對此也一無所知,因而不管怎樣主人總是幸福的。

    自從民主理論被廣泛接受,所有這一切都改變了:一貫馴服的奴隸不再馴服了,一貫對自己的權利毫不懷疑的主人也變得猶移不定。

    在雙方之間,沖突發生了,不幸也随之而來。

    我并不是說,所有這些觀點都旨在反對民主制度.因為這些問題中的困境實在是任何重大的轉型時期都無法避免的。

    但抹殺這一事實也肯定是毫無益處的,即:當轉型在繼續,它使得世界充滿不幸。

     父母與孩子之間的關系的變化,是民主思想廣泛傳播的典型例證之一。

    父母不再肯定自己擁有針對孩子們的特權,孩子們也不再感到自己有義務對父母表示尊敬。

    服從的美德以前是毋庸置疑的,現在它不再流行了,而且理當如此。

    精神分析學使得受過教育的父母驚慌失措,生怕在不知不覺中對孩子造成傷害。

    如果他們親吻孩子,這可能造成戀母情結;假如不親吻,又可能引起孩子們的嫉妒。

    如果做父母的命令孩子們去做什麼事,可能産生負罪感;假如不命令,孩子又會架上不受父母歡迎的習慣。

    當他們看見嬰兒吮吸大拇指時,他們得出無數可怕的解釋,但又茫然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去阻止他c一向威嚴的父母,現在變得軟弱無能、焦慮不安,内心充滿了惶惑猶疑。

    古老而純樸的歡樂一去不複返了。

    而且由于單身女子的新型自由,女子在決定做母親的時候,要比以前作出更大的犧牲。

    在這些情形之下,謹小慎微的母親對孩子要求太少,而唐突莽撞的母親又要求太多。

    前者抑制着自己的本能的愛而變得羞羞答答;後者卻想在孩子們身上補償自己忍痛舍棄的快樂。

    在前者的情況下,孩子的愛沒有得到滿足;在後者的情況下,孩子的愛又受到過度的刺激。

    總之兩者都不存在那種唯有完美無缺的家庭才能提供的樸實無華的幸福。

     考慮到這諸多困境,生育率的下降還會使誰感到驚訝?人口生育率的下降已經普遍地達到這個幅度,以至于人口已顯示出萎縮的迹象。

    然而在富裕階層,這一幅度早已超過了,這不僅在某一個國家如此,而且實際上已遍及了全部高度文明的國家。

    關于富裕階層的生育率,沒有多少統計資料可供援引,但從L文提及的吉恩·愛林的著作中,我們可以引用兩條事實。

    1919年至1922年期間,斯德哥爾摩的職業婦女的生育率隻占全部婦女的生育率的三分之一。

    1896至1913年期間,美國惠斯萊大學的4000畢業生生育的孩子總數約為3000,可是如果為了阻止人口的實際萎縮,必得8000孩子才行,而且沒有一個夭折的。

    無可置疑,白人的丈明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特征,就是人們吸收這種文明的程度,與其生育率成反比。

    最文明的人生育率最低,最不文明的人生育率最高,兩者之間還有一條列等級。

    現今的兩方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