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秦四

關燈
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也;吳見伐齊之便,而不知幹隧之敗也。

    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沒利于前,而易患于後也。

    吳之信越也,從而伐齊,既勝齊人于艾陵,還為越王禽于三江之浦。

    智氏信韓、魏,從而伐趙,攻晉陽之城,勝有日矣,韓、魏反之,殺智伯瑤于鑿台之上。

    今王妒楚之不毀也,而忘毀楚之強韓魏也。

    臣為大王慮而不取。

    《詩》雲:‘大武遠宅不涉。

    ’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敵也。

    《詩》:‘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躍躍毚兔,遇犬獲之。

    ’今王中道而信韓、魏之善王也,此正吳信越也。

    臣聞,敵不可易,時不可失。

    臣恐韓、魏之卑辭慮患,而實欺大國也。

    此何也?王既無重世之德于韓、魏,而有累世之怨矣。

    韓、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于秦者,累世矣。

    本國殘,社稷壞,宗廟毀,刳腹折頤,首身分離,暴骨草澤,頭顱僵仆,相望于境;父子老弱系虜,相随于路;鬼神狐傷,無所食,百姓不聊生,族類離散,流亡為臣妾,滿海内矣。

    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

    今王之攻楚,不亦失乎!(是)[且]王攻楚之日,則惡出兵?王将藉路于仇雠之韓、魏乎?兵出之日而王憂其不反也,是王以兵資于仇雠之韓、魏。

    王若不藉路于仇雠之韓、魏,必攻[随]陽、右壤。

     随陽、右壤,此皆廣川大水,山林溪谷不食之地,王雖有之,不為得地。

    是王有毀楚之名,無得地之實也。

     “且王攻楚之日,四國必(應)悉起應王。

    秦、楚之[兵]構而不離,魏氏将出兵而攻留、方與、铚、胡陵、砀、蕭、相,故宋必盡。

    齊人南面,泗北必舉。

    此皆平原四達,膏腴之地也,而王使之獨攻。

    王破楚(于)以肥韓、魏于中國而勁齊,韓、魏之強足以校于秦矣。

    齊南以泗為境,東負海,北倚河,而無後患,天下之國,莫強于齊。

    齊、魏得地葆利,而詳事下吏,一年之後,為帝若未能,于以禁王之為帝有餘。

    夫以王壤土之博,人徒之衆,兵革之強,一舉(衆)[事]而注地于楚,(诎)[還]令韓、魏歸帝重于齊,是王失計也。

     “臣為王慮,莫若善楚。

    秦、楚合而為一,(臨)以[臨]韓,韓必授首。

    王襟以山東之險,帶以河曲之利,韓必為觀衆之候。

    若是,王以(十成)[甲戍]鄭,梁氏寒心,許、鄢陵嬰城,上蔡、召陵不往來也。

    如此,而魏以關内候矣。

    王一善楚,而關内二萬乘之主注地于齊,齊之右壤可拱手而取也。

    是王之地一(任)[經]兩海,要絕天下也。

    是燕、趙無齊、楚,[齊楚]無燕趙也。

    然後危動燕、趙,持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矣。

    ” ---------------------------------------- 或為六國說秦王 或為六國說秦王曰:“土廣不足以為安,人衆不足以為強。

    若土廣者安,人衆者強,則桀、纣之後将存。

    昔者,趙氏亦嘗強矣。

    曰,趙強何若?舉左案齊,舉右案魏,厭案萬乘之國二,(國)[由]千乘之宋也。

    築剛平,衛無東野,刍牧薪采,莫敢窺東門。

    當是時,衛危于累卵,天下之士相從謀曰:’吾将還其委質,而朝于邯鄲之君乎!’于是天下有稱伐邯鄲者,莫(不)令朝行。

    魏伐邯鄲,因退為逢澤之遇,乘夏車,稱夏王,朝為天子,天下皆從。

    齊太公聞之,舉兵伐魏,壤地兩分,國家大危。

    梁王身抱質執璧,請為陳侯臣,天下乃釋梁。

    郢威王聞之,寝不寐,食不飽,帥天下百姓,以與申縛遇于泗水之上,而大敗申縛。

    趙人聞之至枝桑,燕人聞之至格道。

    格道不通,平際絕。

    齊戰(敗)[則]不勝,謀則不得,使陳毛釋劍掫委南聽罪,西說趙,北說燕,内喻其百姓,而天下乃(齊)釋[齊]。

    于是夫積薄而為厚,聚少而為多,以同言郢威王于側(纣)[牖]之間。

    臣豈以郢威王為政衰謀亂以至于此哉?郢為強,臨天下諸侯,故天下(樂)[謀]伐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