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回 走江湖寇四爺賣武 羨科名秦二官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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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圓槽一碗茶,登壇人羨舌生花, 為他兒女傳心事,敢秘餘芬吝齒牙。

     兩小無猜聚一堂,書香不及口脂香, 隻因種得情根早,延蔓情絲萬裡長。

     諸公!要聽我這部小說,且莫嫌瑣碎。

    待我先把白蓮教的故事,先略表一二。

    下文聽去,才有條理。

    原來徐鴻儒當日,收了許多的徒弟。

    他卻也分作四科教授:第一科是移山倒海,颠倒陰陽。

    第二科是變形幻影,撒豆成兵。

    第三科是移花接木,諸般遊戲。

    這三科大約都是障眼之法,隻有第四科,是個實在工夫。

    你道是甚麼?原來是舞劍擊球,耍刀弄棒。

    他因為第一科過于驚人,不肯輕易教人,隻有貼身的幾個心腹徒弟學會。

    第二科也是驚人舉動,他也不是容易肯教的。

    當日學會的,大約也是他幾個心腹之人。

    第三科學會的人就多了。

    至于第四科,更是他門下的普通學,是人人盡會的。

     徐鴻儒敗後,他的心腹人,都是不離左右的,自然一同被戮了。

    所以第一、第二兩科便失傳了。

    縱使有一兩個漏網的,因為他的戲法太大,一演出來,便要驚動許多人。

    必要尋一個荒山野嶺,沒有人迹的地方,方才可以試演。

    既然不能常常試演,就未免慢慢的生疏了。

    久而久之,就沒了這件事了。

    隻有第三、第四兩科,學出來的多,漏網的也不少,因此傳了出來。

    此刻江湖上賣藝的,便是此輩。

    天下事有了真的,就有假的。

    那真的武藝高強,幻術神妙,自然容易賺錢。

    走了幾年江湖,囊有餘資,他也就歸隐了。

    旁邊人看得眼熱,學得兩樣手法,備了一個鏽了又鏽的槍頭,裝上一根竹杆,挂上幾條紅纓,也說是走江湖賣藝。

    人家看了,都覺好笑,于是就連那真的名氣,也被他帶壞了。

    這一班人卻又越弄越多,變成叫化子一般。

    就是那圓光、辰州符之類,也是白蓮教一派。

    也因為假冒騙錢的多,所以才被人一概都說是假的了。

     閑話說過,言歸正傳。

    且說揚州府南門外三十裡地方,有一座小小村莊,地名叫做八裡鋪。

    内中有一家人家,姓寇,他家的男子排行第四,人家都稱他做寇四爺。

    娶了一房妻小,是瓜州鎮人氏,娘家姓餘,人家都稱他寇四娘。

    這寇四爺啊,卻是一個白蓮教的遺孽。

    寇四娘的父親餘佐清,卻又是個少林宗派的拳棒名家。

    佐清兒女無多,生平所學的拳棒,盡數傳與兒女。

    所以寇四娘從小就學就一身武藝,善使一雙雌雄雙股劍,舞動起來,百十個男于近他不得。

    那寇四爺的家傳槍棒之外,兼及呼神召将,符治病,與及一切幻化諸般景物。

    然而他為人卻是沉默寡言,這些幻術之類。

    他雖然學得件件皆精,卻不肯拿出來炫人。

    人家有曉得的,遇了有甚麼喜壽等事,請他來,求他幻化點非時花果,與及千裡外的禽魚之類,他卻無不欣然樂從。

    并且他所幻化出來的果子,都可以任人取吃。

    花木禽魚,都可以任人把玩。

    絕不似江湖上弄手腳的一派,閃閃爍爍,不許人近的樣子。

    所以,近處鄉村一帶,沒有不知道寇四爺具有神術的。

    好在他不拿神術驕人,平日也隻勤習武事。

    善使一枝鐵杆梨花槍,這也是他祖傳白蓮教的槍法。

    與近時所傳的甚麼南派、北派不同。

    更兼使得一手好流星錘,用一根麻繩拴了一個十多斤重的鉛錘,百步外打人,百發百中。

    并且還有一個本事,他拿着繩頭,放錘出去,任你站在多少遠近,他要打着你時便打着,他不要打着你時便輕輕的碰在你鼻尖上,如果你仰面在鼻尖上放一個銅錢,他有本事把銅錢打去,人卻并不受絲毫的痛。

    這是他們江湖賣技的人練就的真本領,憑你是算學過八線的人,立了标杆測量,也沒有他那麼準。

    所以和寇四娘匹配起來,真是一對大生就的夫妻。

    怎見得: 一個是江湖上著名的好漢,一個是巾帼中絕技的佳人。

    一個似太史子義,善使長槍;一個似公孫大娘,善舞雙劍。

    一個雄赳赳八面威風,一個袅婷婷雙眉寫月。

    一個言語時似舌跳春雷;一個顧盼時便眼含秋水。

    一個雖非面如冠玉,唇若塗朱;卻是形端表正;一個雖是豔采羞花,輕雲蔽月,卻非搔首弄姿。

     他夫妻兩個,年貌相當,所以自成親以後,真是如魚得水。

    閑暇時,便講些武藝。

    寇四爺又把那幻術的秘訣授與妻子,喜得寇四娘心地聰明,善于悟會,不多幾時,也都學會了。

    他屋後本有一片空場,閑暇時就在空場上比較刀槍,搬演幻術。

    寇四爺家本有薄田幾畝,雇人耕種,勤勤儉儉的,還将就可以過得日子。

     這一年恰好麥熟的時候,遇了幾十天的大雨,把麥都黴了,接着又是淮水大漲,從上流頭沖将下來,淮安府以南一帶,盡成澤國。

    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