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回 甘舐犢千金嫁阿男 賦關雎百輛迎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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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沒騎坐的烏孫血汗黃骠馬。

    這些東西,不知後來便宜了甚麼人?白鳳、阿男兩個,既然舍得把他丢下來,我這說書的就犯不着代他去尋覓了,所以以下書中也沒有交待的了。

    諸公記着!這是我已經聲明在此,不要說是我的漏洞。

     閑話少提。

    且說秦白鳳猶如逃兵荒一般,逃了出來,不敢回去,在路旁呆呆的坐了一會,思量今番如何是好。

    左打算、右打算,總免不得先回鎮江,再作道理。

    但是身邊所帶的錢,是萬萬不夠盤纏的,就是徒步行去,沿路上也要吃飯的飯錢。

    然而除了回鎮江之外,實在是無路可走,無家可奔,又斷無裹足不前,流落在這裡杭州的道理。

    他心中如此千回百轉,總是沒有主張,不覺站起來信步行去,順便問了到蘇州大路的方向,便出了城門,順着大路前進,一路走到日落西山。

     這一天,他又慌,又急,又愁,競不知肚中饑餓,連晚飯也不曾吃。

    看看天色黑将下來,恰好路旁一間廟字,他就蹲在廊下寄宿。

    這一夜何曾睡得着?想起寇四爺捉了阿男去,正不知拿他怎樣難為,他是個嬌嫩不過的女子,四爺那種粗笨手腳,倘使一時性起。

    動起粗來,便一下已經受不住,不知要狼狽到什麼樣子了。

    想到這裡,恨不得插翅飛去,代他受點折磨。

    轉念又想到:數月以來,我兩個何等溫存,何等親愛,此刻憑空的把我兩個拆散了,又不知他思念我怎生難過?想到昨天晚上,因為白天裡賺了幾十吊錢,夫妻兩個何等歡喜,有說有笑。

    今天晚上,便折翼分飛,在這裡受這等苦楚。

    忽又回想:我雖然在這裡受苦,卻還好過,他此時如果被四爺責打,還要受痛楚呢。

    思前想後,又想到将來回去,何以見丈人?何以見叔父?想到這一層,更是如芒在背一般。

    不覺一陣陣的面紅耳熱,不住的自己拿手來打“自己的嘴巴,深悔自己從前走了出來。

    如此過了大半夜,方才”覺得有點饑餓,慢慢的便饑腸雷嗚起來。

    大凡一個人,越是饑渴,越是睡不着,何況他又多了思念情人,羞見父老的兩樁大心事?如何還想合得攏眼。

     眼巴巴的望到五更左右,覺得以後見人處處都難為情,不如尋個自盡,死了的幹淨。

    起了這個主意,便自站了起來,把自己身上的腰帶解下,在星光之下,四面一望,恰好這出廊外面,有一道栅欄,便把帶于抛起,挂在栅欄上面,在底下打了個圈兒,踮起了腳,輕輕的把頸脖子套了,把手一松,便吊了起來。

    暖呀!照這麼說,那秦白鳳就此要死了?不知不然,他上吊時,不曾用了墊腳的家夥,所以雖然吊了上去,卻還不曾懸空,他那腳尖兒還有一點點着地,所以他白白受了一個更次的辛苦,卻死他不了。

    天色黎明時候,那廟中一個和尚出來解手,看見栅欄旁邊筆直的站了個人,吃了一驚。

    走近一看,是吊着的,更是驚慌。

    連忙翻身入内,叫醒了一個夥伴,一同出來解救。

    燒了姜湯開水灌下去,白鳳慢慢的醒了。

    和尚便問他姓甚名誰?為何尋死?白鳳不肯說知真姓名,隻有含糊答應,說流落在此地,不能回家鄉,所以尋此短見。

    和尚便道:“呆人!這也值得一死麼?好歹尋點小事業做做,積聚幾文,就好回去了。

    ”白鳳道:“我在此地沒有一個認得的人,叫我做甚麼事業?”和尚道:“一個人隻怕沒有本事,有了本事,那裡尋不出事業來?但不知你會做些甚麼?”白鳳道:“我一些本事也沒有。

    不過叫我放牛、播種,田上的工夫是會的,其餘不過是會寫幾個字。

    ”和尚道:“會寫字就好了。

    城國有個王鄉紳的老太太,立願要寫一藏《金剛經》,布施各寺院。

    天亮了,你寫一張字樣來,我代你送去看,如果看對了,你便代他寫幾部經。

    得了他的筆資,除吃飯外,還可以積攢幾文,慢慢的就有了回家的盤纏了。

    ”白鳳稱謝不疊。

    和尚道:“我們出家人慈悲為本,這個不算甚麼。

    ”說罷,便讓白鳳到裡面坐下。

     等到天亮,白鳳寫了一張字樣。

    和尚吃過早粥,讓白鳳也吃了一碗,便代他拿了字樣進城而去。

    過了一會,喜孜孜的拿了一束白紙來道:“恭喜!看對了,就請寫罷。

    ”白鳳自是歡喜,謝了又謝。

    暫時借了和尚筆墨,寫将起來。

    此後便附在這廟裡吃飯,并向和尚借了廟中一席之地,作為安歇之處。

    和尚念他是個異鄉流落人,便不和他計論房租。

    白鳳因為恐怕回鎮江難見丈人,回家鄉難見叔父,便一心在這裡寫經。

    勾留了好幾個月,直等到過了年,春去夏來,才得他叔父繩之尋到,帶他回家去,和何彩駕成親。

    正是: 鸾鳳和鳴成比翼,螽斯衍慶蔔他年。

     未知白鳳成親以後,又有何事,且待小子閑了,再來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