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一枝梅安義山尋友 徐鳴臯元宵節遇妖

關燈


    卻是為何?原來這婦人并非人類,乃是千年修煉的妖精。

    要迷死三百六十五個男人,便可位列仙班,成其正果。

    今已迷死三百五十五人,恰巧鳴臯到來。

    那妖精知道他十世童男轉凡,精神元氣,與衆不同,隻要迷死了他,可以代得十人,立時白日飛升,故此作起法來,一陣妖風将他攝來。

    方才酒内已下了迷藥,所以徐鳴臯心中昏亂,迷失本來。

    當時酒鬧席散,攜手入房,成其美事。

    從此中了妖毒,把衆兄弟等置之度外,每日與芳蘭調笑。

     過了十來天,漸覺身子疲軟,精神恍惚。

    那芳蘭日夜嬲戰不已。

    每逢歡樂之際,覺那婦人陰道中,有如吸取之狀,則陽精大洩,身子便不勝其憊。

    鳴臯心雖漸厭,尚不忍拒卻。

    到了半月,竟而卧床不起,口吐鮮血,飲食不思。

    一日桂香送一杯茶來,鳴臯接在手中欲吃,忽見杯中影子,照見面容憔悴,臉肉盡削,連自己都認不得了,心中大驚,暗想:“我來此隻有半月,怎的便就如此?”暗想芳蘭有些蹊跷。

     俗語說得好:天下無難事,隻要有心人。

    世上的妖精迷人,與娼妓迷客一般,起初溺愛之時,随你當面說他是妖精迷你,娼妓是假情假義,再也勸不醒。

    及至自己醒悟,便能看出妖精的形蹤詭秘,娼妓的口是心非來了。

    然而等到這個地步,卻是遲了。

    如今徐鳴臯見芳蘭一味淫欲,全無憐惜之心,那調笑殷勤,都非真意,一切舉動行為,皆與常人有異,疑他主仆非人,越看越像。

    心中雖是懼怕,面上不敢露出來。

    欲想得空逃走,卻又掙紮不起。

    暗想:“我徐某難道死在這裡?” 過了幾日,病勢日增,耳中虛鳴,眼目昏花。

    那夜芳蘭又要與他交接,鳴臯力不從心,一意拒絕。

    芳蘭嬲之不已,鳴臯正色道:“你若如此,真個要我死否?”芳蘭聽了此言,惱羞成怒,立起身來,放下了臉道:“你還想活命麼?”說罷,走出房外去了。

    鳴臯明知是個妖精,隻是無可奈何。

    少頃,朦胧睡去,夢見芳蘭上床來交媾,四肢無力,拒他不得。

    醒來困乏不堪,暗想:“今番我命難保,别的不打緊,隻是妻子朋友,沒個見面,我死了無人知曉,屍骨不得還鄉。

    想我一生如此為人,自命豪傑,枉稱賽孟嘗君,卻喪在一個婦人之手!”想到其間,不覺流下幾點英雄淚來。

    舉目看時,芳蘭主婢不知那裡去了。

    台上銀釘點着,知道天已夜了。

    側耳傾聽,并無聲息,暗道:“此時主婢都不在此,若能逃了出去,還可活命。

    我學了一身武藝,如此工夫,難道就掙紮不起?待我來運動了全身工行,強整精神,若能上得瓦房,便可出去。

    ” 主意已定,勉強扒得起來,把衣服緊緊紮束,跨了單刀,運動蛇腹工,欲向樓窗内跳出。

    誰知一個頭暈,依然倒在床上,歎道:“英雄隻怕病來磨,今日方才相信。

    我生平如此本領,卻到那裡去了?我若從樓梯而下,必然遇見芳蘭主婢,怎肯放我出去?又不知他甚麼妖精,休被他發惱起來,把我吃了,連個全屍都不能了。

    還是與他好好商量,死後将我埋葬,或者肯從,亦未可知。

    ” 那徐鳴臯胡思亂想,好不凄涼,那知救星來了。

    忽見樓窗内爍的一閃,鳴臯知是飛行之輩。

    定睛一看,隻見一人渾身黑色,小小身材,頭上一個英雄結,身穿密門紐扣窄袖短襖,下面兜裆叉褲,足上踢殺虎快鞋,腰間雪亮的鋼刀,從樓窗内飛身進來。

    見了鳴臯,跪在地下道:“大爺莫非揚州徐八爺麼?”鳴臯将他一看,卻認不得了。

    “快上去在我背上,待我來負你出來。

    體被妖精知覺,便難脫身。

    ”鳴臯大喜,暗道:“謝天謝地,徐氏祖宗有靈,來此異人相救!”連忙扒在那人背上。

    那人取下一條衣帶,把鳴臯斜肩縛住,正欲跳上樓房,忽聽得樓梯上弓鞋瑣碎之聲,登登連屬,知道芳蘭主婢上來。

    不知那人可能救出,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