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回 喚醒同胞登台演說 扶助女學出賣版權

關燈
且說上回講到愛雲在學堂裡非但各樣功課進步甚速,并且還有一件别人辦不到的事情,她卻在幾個月裡已經辦就。

    究竟是件什麼事呢?說來恐怕列位還要有些不信哩!乃是著成一部完善精密的女子國文教科書。

    你想她又要上課又要自修,這三四個月裡除掉了這些功夫其餘還有多少時刻,可以編什麼書! 就是在下做這種不值一談的小說,從去年做到今年,今年做到去年,也隻寫得第五回哩。

    她能夠這樣的又快又好,豈非是件驚人的事兒麼!她做好了去送給沈振權一看。

    沈振權看了真是拍案叫絕,說道:“這書非但是國文教科,并且是修身教科,而且還帶着一些曆史的性質。

    ”怎能夠兼這幾種性質呢?因為他把女道婦道母道的三層分做三大綱,然後将古來賢女、賢婦、賢母的嘉言懿行一個個一樁樁的插入其中,文體有傳記,也有論說,也有問答辯難。

    這樣完美的女教科比了那大牛、小羊、母抱兄、姊攜妹的女教科真不啻天淵之隔。

    沈振權看過了一遍,再替他校對過了,又同她呈送到教育司那邊去鑒定了,然後代她去刷印發行。

    這書一出之後,風行一時,自然也不消說得。

     再表愛雲,有一天想起自己進堂以來差不多已将一學期了,于自己身上雖是長進了好些學問、見識。

    但是那救濟同胞喚醒女界的一層卻依然是徒存虛願,從沒有出過一些力,盡過一回義務。

    如此蹉跎,豈非也是一樁遺憾!倒不如去同沈師母商量商量。

    想定主意便走到沈振權房裡,把這意思告訴她。

    沈振權便說道:“你既有這片想心,豈有沒處可以助力的道理? 現在我們本有幾個同志要立個演說會,你就也入了這會。

    每逢開會你便去把這宗旨諄諄闡發出來,怕不能喚醒一班姊妹麼?” 愛雲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法兒甚好。

    但是這地方必須要揀得附近大街一點,因為我這演說并非單說給會員聽的,要使會外的閑人都肯來聽講,同教堂裡宣講耶稣《聖經》一般,這才如我的願呢。

    ”沈振權道:“這倒是要緊的,我卻沒有想到。

     本來我想就在女教育會裡,如今便叫他們另外弄所房屋便了。

     大約下一個星期可以開會了,到時我給你同去就是。

    ”愛雲見沈師母竭力贊成,心下甚是歡喜,回到房中便預備多約好幾個同志可以鬧熱一點,當下不提。

     忽忽數日已過,這天已是開會的日子了。

    愛雲正坐在自修室裡,見沈振權和張大嫂等一班人說說笑笑的到來約他,便換了一套衣裙,也不耽擱,一同前去。

    到了會中不多一刻便搖鈴開會。

    先由發起人上台宣布了開會的宗旨,随後有幾個女士更番上去演說了一回。

    後來愛雲見無人上去了,便和張大嫂等推讓了一番。

    張大嫂便先上台去說了一段勸人放足的意思,自然說是纏足有怎樣幾般害處,放足有怎樣幾般好處,且痛論世俗婦人把小腳當做讨好男子的妝飾品是件最可恥可鄙的事情,演說得很為透徹。

    等到張大嫂說完,然後愛雲接着上去。

    她說的一番說話終是抱定了喚醒女界的主義,所以說得格外痛切,格外動聽。

    先時說了些黑暗沉淪的現象,怎樣被男人蹂躏,怎樣被男人玩弄、役使,真是說得慘不忍言。

    口間又把自己的苦楚現身說法,後來便勸大家要圖自立。

    我還記得有幾句道:“列位呵,世界上無論男女都是父母的孩子,都是國家的百姓,都是天地間的人類,為什麼單隻男子有權,我們女子便無權呢? 列位姊姊、妹妹啊,你想為人在世沒有了自主之權還好算什麼人類麼?驅使的時候便像是隻牛馬,到了侮弄的時候又像是樣玩具了,一個人沉淪到這般,還有什麼生人趣味!但是天下的事勢猶如競力一般,一面在那裡退,一面自然要進來了。

    據小妹的意見倒也不怪他們男權太重,隻怪我們自己的不知自立。

     果然女子有了自立的資格不去依賴男人,他們也何至于得步進步到這般!所以若要脫離這苦海,必須先恢複女權,要恢複這女權,必須先養成那自主的資格。

    但那資格怎樣去養成呢?隻要明白些世故,學得一些普通知識也就可以了,并不是怎樣煩難的事情。

    所以我勸列位,終要速圖自立才是道理。

    ”這席話說得演台之下個個感動,也有拍掌的,也有點頭的,還有幾個紅着了眼眶早已聽得在那裡出眼淚了。

    這場演說能夠感動人心到這般,終也算不負她的苦心孤詣。

     自從這天演說過後不多幾天,便放年假了。

    愛雲得了多少特别的獎賞,回到家中公婆見了自然歡喜。

    固齊卻仍舊淡淡漠漠的樣子,然見她沒有學得什麼習氣回來,心中倒也安貼。

    這一個月裡自然另有一番過年的事情,愛雲也幫着婆婆料理。

    夫婦之間,雖不見得十分魚水,然也沒有嘔氣過隔了。

     一日,年假已滿。

    愛雲又籌了學費趕緊進堂,功課巴結到了不得。

    有一天适值落班,見一個學界女子進來。

    當初卻不在意,到了下午,那女子還未出去。

    愛雲一想,這女子總有事情來商,已談了四五點鐘工夫,否則哪有這許多話好講。

    正在思想間,那女子起身走出,沈振權送她出去。

    到了夜間,愛雲就走到振權房